“靈畢,應賒月已經瘋了,她不是你記憶里的姐姐,她是扶桑人,為了扶桑她什麼都敢做。如果發現你騙了她,她不會對你留情的,只要拿回‘歧路問鼎’,你必須立刻抽身!”
鳳曲深吸一口氣,卻輕輕握住了應折炎拉他的手,而後一點點鬆開。
“一刃瑕、微茫、莫飲劍、有栖川野、葉隨……如果你們面對的敵人不是我,就會是他們。
“而他們每一個都比我難纏,也比我無辜。”
淚水模糊的視野中,應折炎只能看著自己心愛的弟弟徐徐跪下。
“假如折炎日後登為人主,對我尚有憐惜。只求太子殿下善待且去島和江容,其餘門派,或多或少都是身不由己,如能寬赦……”
少年虔誠垂首,朝他一拜,“但願大虞七城十三疊,驅逐外敵,再不流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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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月廿七,朝都,天笑山。
春雷滾、馬蹄急,風雨蕭瑟、燕蛇驚行。四面八方的車旅浪人虬結如雲,烏泱泱地蔓至天笑山上。
天笑山高逾千丈,聳峰入雲。天笑意指雷電,山如其名,常有驚雷落地。層巒疊翠中,不久之前還橫亘著舊日山火的傷痕,如今卻被新帝下令栽植的箭竹楊柳覆去故跡。
濛濛細雨中,一縷刀光劃破柳絮,絮花紛紛揚揚,好似大雪。
考生驚散,誰也沒看清擎刀之人是從何地現身。也有人顫抖著拔劍抗衡,然而刀光所過,只聽得叮里哐當一陣脆響,地上躺了無數猝斷的劍鋒,一張張惶恐臉龐的倒影從刀面掠過。
伴隨著砭骨的疾風,一聲震徹天地的巨響引走無數目光。
銅鈴聲碎,梵杖與長刀糾於當空,二者逆著長風一路西去,刀光越是下墜,越是被梵杖死死纏抵,為餘下眾人拼出一絲空餘,得以逃出生天。
刀客現了猙獰的半臉,眉間一刃紅疤無比耀目:“想上山,就勝過我。”
與他對峙的燈玄面色寂白,舉杖的雙手隱隱顫抖:“阿彌陀佛。一刃瑕,時至今日,你還想造下多少殺孽,你——”
一刃瑕不肯給他多話的機會,一擊未得,又是一刀迭落。
他的刀長近九尺,鋒如殘月,在一刃瑕的單臂揮舞下依舊靈活輕盈,劈挑撩殺盡遂心意。
梵杖生生扛下數次刀劈,裂紋從中橫生,搖搖欲墜。梵鈴響如翻浪,層層不休。
一團劍光斜里刺出,華子邈雙目嗔怒,大喝道:“邪賊,吃我一劍!”
一刃瑕當即棄了燈玄,扭身同華子邈廝戰一起。一時刀光劍影,華子邈師承常山劍派,正氣浩然,哪裡招架得住一刃瑕專研殺人的路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