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他想贖罪,他想死。”
應賒月呆呆聽著,好半天沒有回神。許久,她訥訥道:“所以應折炎也不來,應靈畢也非要上山,他們、他們和我——”
“寧死不復相見?”
四周靜得只有風雨。
去年隆雪,今年一定是風調雨順的一年。
應賒月不合時宜地想著,但願新修的水利有些作用,能治夏日的水汛;邊關兵防也已加緊了,秋冬應該足以抵禦劫掠的北寇;別再發生什麼大旱,明城那樣可怕的饑荒最好不再重演……
她一直苦苦扮演的,到底是應折炎,還是大虞的天子?
應賒月抬起了頭,輕聲說:“好恨你們……我好恨你們……”
她抬起頭,眼中怨憎非常。
退了數步不到,應賒月忽然沖向了秦鹿。
侯順大驚拔劍:“世子當心!”
然而他剛剛護到秦鹿身前,應賒月已然撞上了那把還未完全拔出的劍鋒。
鮮血直涌。
那抹委頓倒地,一瞬間傾塌下去的瘦影死不瞑目。
她的嘴唇仍在訴說著什麼。
祝晴止顫抖著上前試探鼻息,卻聽見應賒月的氣音斷斷續續:
“我……‘太常’……之名,我不許你死……應靈畢,‘螣蛇’,給我……不擇手段……活下去……我恨你……”
“……”
“我要你……長命百歲……壽終正寢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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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落在了天笑山頂。
在理智只剩最後一毫就要崩毀,在利爪即將撕碎商吹玉的剎那——
優先於殺欲的、來自母蠱的命令震徹識海。
鳳曲的眼中清明一瞬。
映出商吹玉、莫飲劍、花游笑、華子邈、邱榭、楚揚靈……還有半路截殺了逃跑的有栖川信,此刻提著他的頭顱剛剛趕到的一刃瑕和五十弦的倒影。
他日夜思念著的這些面孔從未如此清晰。
如此接近。
遙遠的呼喚緊跟而來,應折炎和康戟一起喊著屬於“靈畢”的名字,還有另一個方向,正漸漸飄來江容聲嘶力竭的長喊。
他合上眼,身後雷雲虬結、風日浩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