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看口供,怒意更重,將案上的硯台擲落在地,怒道:「賊婦!」
李懷仁等在旁伺候的人,大氣不敢喘一口,紛紛把頭垂的低低的。
楚楠之所以如此憤恨,一來是心疼范雪瑤受的委屈,這樣的事情,倘若他不出面解決,范雪瑤怕是難以翻身,落得一個借子爭寵,愛慕虛榮,貪戀權勢的惡名。
二來也是氣惱自己竟然將這種挑撥是非,造謠害人的女子選進後宮,還冊封高位。
楚楠惱了半晌,良久才道:「收拾乾淨,重新取來硯台,伺候筆墨。」
聽他終於有了吩咐,李懷仁等似鵪鶉一樣瑟縮著的宮人內侍,這才大著膽子上前,收拾揮灑在地上的墨汁與硯台,司墨的宮女挽著袖子,屏聲靜氣把墨研好,退到一旁。
楚楠拿起毛筆,刷刷書寫起來,須臾,將書寫好的文書交給李懷仁:「將誥書傳下去。」
李懷仁這才知道皇帝寫的是誥書,而且還是自己寫的,心內震動,不敢往誥書上多看一眼,雙手接過誥書,便退了下去,往有司去頒發誥書。到那時候,他自然就知道誥書上寫的什麼內容了。
長孫昭容呼吸急促,用最上等的玫瑰淘出的胭脂都遮不住她煞白的臉色,抖著唇質問:「你說什麼?」
宮女跪在地上,額頭抵著冰涼的地板,身子控制不住地哆嗦,發自內心的很不想說出來,卻不得不道:「頒發誥書的儀仗就在外面,請昭容準備接旨的一應事宜。」
從前天夜裡,殿裡幾個宮女被強行帶走,她阻攔都不管用的時候,長孫昭容就知道不好。可是她不停地告訴自己,她的外祖母是秦、魏國大長公主,是官家的姑祖母。就是查出來這次事件中有她的手筆,官家也不會拿她怎麼樣的。
她這麼想著,竟然覺得自己肯定不會有事了,接著便像平時一樣起居,對那幾位被帶走的宮女不聞不問,希冀能就以那幾個宮女了結此事。不過是幾個嘴碎的宮女,胡亂說了些話罷了。
可是現在,宮女進來通傳,官家頒發了誥書給她,人就在殿外。這誥書總不會要升她的位份的。那還能是什麼?怎麼想,都是要罰她了。
難道官家真的要為了那個范氏而處罰她?不過是讓人傳了幾句她不好的話,還真的要罰她不成?就區區一個小官之女!還容不得人說半句不好了不成?
長孫珪又驚又惶,心裡突突的跳,極其不想出去接旨,可宮裡的制度容不得她放縱,明知道不會有好的旨意,還硬著頭皮命令宮女準備接旨的一應事宜。
「……朕豈肯稍存姑息。飛翔殿主位,昭容長孫氏、即著降封為美人。以示懲儆。並令妃嬪等後當引以為戒。母蹈覆轍。本宮之使喚女子王月兒、趙紅雲、王梅香、陳桃花。詆毀宮妃、以下犯上,獲罪甚重。著杖責四十。並罰錢糧二年……」
長孫珪跪在蒲團上,眼睛發直,只恨不得自己是聾子,是瞎子,聽不見傳旨內侍說的話,看不見來人眼中的輕蔑鄙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