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要喊人來吃飯,推門卻只看到一個背影,側躺在床上蓋著薄被,只露出毛茸茸的腦袋。
大概太久沒理髮,發尾已經稍長,掩蓋住那截白皙的脖頸。
他噤了聲,隨意放下手裡的飯,又脫下外套,輕手輕腳地上了床。
隔著被子抱都能感受到這個人消瘦了許多,季維時把自己埋進那烏黑的軟發中,輕輕嗅了兩口。
淡淡的青草曝曬香氣飄蕩。
他幾乎是呢喃:「老婆,不要離開我好不好?」
沒有回答,他也慢慢地睡了。
只有在這個人身邊,他才能睡得舒服。
不知過了多久,他懷裡的人慢慢睜開了眼。
聲音極小地回答:
「不好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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季維時大概鐵了心要和沈不棄恢復曾經的狀態,連4區的事情都不管了,一心一意待在沈不棄旁邊。
沈不棄看著他為自己忙前忙後的身影,不知道該說什麼。
窗被封死後,他連望向窗外的資格也被剝奪了,只能睡覺,睡醒就發呆。
季維時總在他發呆的時候湊過來,說些什麼。
沈不棄不會回應他,卻也不會表現出明顯的抗拒。
他只會淡淡地看著面前的人,用那雙深不見底又靜如古潭的黑眸看著。
仿佛這樣,就是正常的。
兩個人都沉溺在虛假的陪伴中,同床異夢不過如此。
沒有人感受到一絲溫度,愛人的血變得冰冷。
沈不棄保持著一言不發,季維時也不逼他說話,卻喜歡往他懷裡拱。
靠在他的腹部,告狀一樣說:「寶寶,你爸爸不理我,是不是該懲罰他?」
他溫柔萬分地和他幾天前還想要弄死的孩子說著話。
這感覺毛骨悚然,沈不棄壓下心頭不適,八風不動,穩坐在床上。
季維時卻得寸進尺,伸出一隻手摟住這截細腰,笑眯眯道:「我們一家人永遠都不要分開好不好呀寶寶?」
他喊著寶寶,可「家」這個字眼卻猝然傷到了沈不棄。
他終於有了反應,卻是往後撤了撤,說出連日來第一句話:
「我想睡覺了。」
季維時指尖緊攥,笑容卻不變:「好哦老婆,那我們躺下休息吧。」
他滅了燈,開啟夜間模式。
仿佛真的要睡覺,摟著沈不棄就往下躺,過了一會兒又夢囈般輕輕道:「老婆,結婚證已經拿到了,但是聯盟那些老畜生不給我蓋章,他們好討厭。」
「不過沒關係,他們不給我蓋我自己也能蓋,明天結婚證就到了。」
「老婆,你是高興的,對吧?」
沈不棄一動不動,倏爾,感覺脖頸傳來陣陣熱氣,他聽到季維時自言自語道:
「你不理我,我就當你高興了。」
「反正,我很高興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