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個人總是這樣,說的比做的好聽,每次都要在他動搖的時候做些什麼。
季維時卻小聲湊到他耳邊道:「小憶,我有一種預感,我們在的地方很危險。」
沈不棄沒什麼心情好好回復他,隨便嗯了句,只聽他接著道:「剛剛我手上好像沾上灰了。」
他旁敲側擊地解釋著自己為什麼甩開手。
沈不棄卻猛地回頭,黑暗中還是只能看清楚季維時大概的身形,沈不棄一把拽過他的手腕,果不其然,上邊粘著一些泛濕的泥沙。
他心中駭然,幾乎是吼出來:「快往泥沙吹過來的反方向走。」
說時遲那時快,季維時剛要拉開他,就被猛地推了出去,前邊機關聲重新響起,瀟瀟風聲溢滿耳蝸。
面前被什麼東西隔開,一走廊的燈倏地全亮了。
季維時瘋了一樣去拍那堵升起飛快的牆壁,眼淚隨著手上的血一同滑落。
他又哭又喊:「小憶,老婆老婆,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?老婆!!!」
他沒法再去偽裝成溫潤君子,哪怕只是一秒鐘,太痛了,他只身前往這裡,心中毫無畏懼,只是因為那個人。
可是現在,他眼睜睜看著的,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,再一次在自己面前,消失。
這一次,可能真的是永別,教他如何不痛,如何不難受!!!
心臟好似被撕裂,喊出的話早已破了音,血慢慢流淌,蜿蜒到腳邊,精神域難以控制地散開,他無暇顧及的,是自己身體。
一牆之隔,沈不棄聽著那端撕心裂肺的哭喊聲,也有些於心不忍。
可是和剛剛從最上邊那層下來時一樣,他只能聽到秦澈和季維時的聲音,而他們聽不到他的一句「我沒事」。
這個人真是歹毒,這躁狂的環境中,他沒法思考。
聽著那一句句撕心裂肺的哭喊,他問自己,是不是想要的就是這樣?
他下意識做的,是保護季維時,可如果真的已經可以做到不愛了,他為什麼要保護季維時?
他應該放任這個人死在自己面前也無動於衷,才算的上合格。
他到底怎麼了?
以後又該怎麼辦?
如果真的死在這裡,那他記住的豈不都是這個人的好,但他明明不該這樣的。
不該這樣輕而易舉把自己又交給一個企圖控制自己的人手裡。
外邊的哭喊沒有結束,愈演愈烈。
潮濕黏膩的空氣卻撲面而來。
他讀不懂的,不止是機關重重。
沈不棄抹了一把手裡的沙,憂傷地想,真可怕,季維時和他的心,他突然都看不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