緹克曼努只感覺太陽穴一陣一陣地抽痛:「你到底對恩奇都說了什麼?自從他跟你走近了之後,就變得很奇怪。」
「男人們也有秘密,猊下。即使是鳥兒,也有一些不忍心向您傾訴的故事。」
她的胃也開始翻湧起來了,如果下一秒她嘔吐在對方身上,那也是對方的錯。
「唉,少年的心是多麼神秘啊……」塔木卡依然用那種造作的,傷春感秋的口吻說道,「不過,恩奇都大人是一位知禮的人,我想他不會做得比王更過分的。反正他想幹的事,我們的王也經常干,只不過王最後什麼都幹不成罷了。」
緹克曼努只想把女奴沒洗過的抹布塞進他嘴裡:「你知道這給我添了多大的麻煩嗎?」
「麻煩究竟是大是小,最終還要您自己衡量。」塔木卡回答,「比方說,同樣的事發生在王身上,他就不會有半分為難,畢竟我們的王是一位隨性而為的人——各種意義上的。現在困擾著您的問題,其實也在困擾著恩奇都大人。」
「……我可不希冀著要和誰一起睡。」
「這只是最表層的東西,猊下。」塔木卡似是意有所指,「您很清楚,儘管恩奇都大人成為人類的時間並不長,但他受到了你很大的影響,也許比王受到的影響更深。您與他都是理智、有耐心,而且有點想太多的人——本質上,你們都因為很多理由壓制了自己的欲求。」
「人類和野獸的區別,就在於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欲望。」
「確實如此,但如果這種克制太過極端,其實也會變得不太像人了。」塔木卡說,「不知您是否還記得,在您離開烏魯克後,我在郊外曾對您說,我是為了一個答案才回來的。」
本以為回答我的會是『緹克曼努』,然而開口的是「盧伽爾之手」——這句話倏地在她腦海中浮現:「……我記得。」
「其實我那時是想知道,您是否徹底離開了烏魯克,還是說,這不過是您和烏魯克之間一段短暫的分離。」塔木卡說,「那時我幾乎立刻就意識到了,答案一定是後者。」
「雖然被尊稱為『人類的賢者』,但您其實是最不像『人』的——沒有想要指責您的意思,可即便是距離我們如此遙遠,仿佛隔著天塹的諸神,都有著和人類相通的本性。在某個時刻,我們都會受到那些原始欲望的號召。」
「而在您身上,我看不到那些,如果這世間真有『神性』的說法,也許我只在您身上看見過。」
緹克曼努抿了抿嘴唇,沒有回答。
「不過,無論您是在克制著它們,還是您根本就沒有它們——這些都無關緊要,因為恩奇都大人是有這些的,儘管他眼下還在克制著,但這種自制力遲早有耗盡的那天。」塔木卡的聲音很輕,像是在與她訴說一個秘密,「他想要的,遠比您此刻願意給他的更多。」
緹克曼努並不奇怪他和吉爾伽美什說出了相似的話,這隻證明了他們的確知道一部分的真相。後來她又去試探了一下西杜麗和塔蘭特,他們也是恩奇都關係親近的人,但只知道他最近有些心不在焉,晚上總是坐在屋頂仰望月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