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不明白……」他低聲道,「為什麼一說起夏哈特,大家就好像什麼都明白了呢?」
在他們口中,與夏哈特度過的那一夜就像是世界上最美妙的時光,可恩奇都沒有這種感覺——事實上,當他意識到人類身上並沒有皮毛,肚子上也沒有六個乳/頭時,只感覺失落至極,過去那些奇妙的幻想霎時變成了荒唐的玩笑,一股前所未有的失落和羞恥感從他的頭頂澆了下來。
當對方如他夢中的女人那般撫摸他時,他的皮膚也像觸到了冷水似的戰慄起來。
但這一切發生在夢中時,他一邊顫抖著,一邊卻渴望那隻手做些更加放肆的事(儘管他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麼),而在現實中,他只感覺身體裡那股日夜折磨著他的躁火倏地熄滅了,一種鬱鬱寡歡的悵然擊中了他,讓他對眼前的一切都充滿了厭倦。
「沒有反應,果然是野獸嗎……」他聽見夏哈特的低語,「幸好還有伊什塔爾大人的賜福。」
隨後,他看著夏哈特脫下衣服,一/絲/不/掛地站在他面前——很久以後,他才知道這具胴體在人類的眼中是極其曼妙的——她雪白的皮膚上布滿了紅色的魔紋,在她的輕聲祈禱中,那些魔紋散發出柔和的光芒,最後緩慢地融進她的身體裡。
夏哈特還是夏哈特,她沒有變成什麼別的人,但恩奇都意識到她的氣味變了。
最早的時候,她聞起來像是入夜後剛剛綻放的鮮花,清新而馥郁;而當她開始撫摸他時,他從那鮮花的氣味中嗅到了海水的咸澀和腥氣,這兩種氣味混合在一起,讓她聞起來像是萎謝了一樣……
儘管如此,恩奇都也稱不上討厭這種氣味,只是他當時心中充滿了沮喪,對任何事物都提不起興趣。
但當那些紅髮的紋路融進她的皮膚之後,那些花的氣息驟然消失了,空氣中浮動著一種嶄新的、深沉的氣味——麥子的氣味,與馥郁的鮮花相比,它只能稱得上寡淡,但恩奇都知道自己被這股氣味攫住了,他的感知能力被一一剝奪了,只剩下了尋覓氣味的本能。
當對方抱住他時,他只顧得上嗅尋她身上那若有若無的香氣,她的觸碰也不再令他失落,他的身軀也再度燥熱起來,並且在她溫暖氣息的環繞下滲出冷汗,雖然什麼都沒有做,他卻感到精疲力盡,那種不堪一擊的感覺令他後知後覺地增生出了恐慌之感。
他試圖離開,試圖從這種氣味裹挾的陷阱中逃離——到這裡時,恩奇都忽然從過去的記憶中醒了過來。
他抓住緹克曼努的手,舔舐她的掌心、手指,並如想像中的那樣嘗到了泥土、麥子和汗水的味道,他聽到對方再次像貓一樣發出了不粗及防的叫聲,然後在自尊心頑固地堅持下強迫自己安靜下來,於是他強迫她將沾滿了他唾液的手放在他的胸口,讓她感受到他飛快的心跳。
「伊什塔爾的魔法改變了她……」他幾乎喘不上氣,只能斷斷續續地說道,「不是說她的樣子變了,但……我不知道,她一點也不像你,可我之前也沒見過你的樣子,所以……當她觸摸我的時候,我總感覺是你在觸摸著我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