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光是如此。」猊下拿起了一支羽毛筆,在西杜麗的印象中,過去猊下只會用它來書寫羊皮紙,「看到這個方形的牆壁了嗎?把它想像成一個立方體,西杜麗,你覺得這個立方體左右的兩根豎線,是無限平行的,還是會在遠處的某一點相交?」
西杜麗對立體圖案有一點了解,因此回答得很快:「平行的。」
「錯,是相交的。」猊下說,「所謂的平行,是這個立方體的客觀事實——但在我們眼中,這個立方體和它真正的模樣是有所區別的t ,距離我們近的事物看起來更大,離我們遠的事物看起來更小,這個立方體的面也是如此,如果將組成它的線條向外無限延伸,最終都會在某個遙遠的地方匯聚在一點上,而那個點就是我們的視點。」
她放下草紙,神情難得顯露出焦躁。
「讓他馬上來見我。」猊下說,「越快越好。」
面對猊下難得的急迫,西杜麗不自覺地跑出了王宮——巧的是,當她氣喘吁吁地趕到用於收容工匠們的臨時住所時,那位匠人仿佛預料到了她回來找他,早早地等在了房門前。
「你來得比余……比我想像中早一點。」
當對方抬起頭時,西杜麗才發現對方已經把自己打理乾淨,不復上一次見面時落魄的樣子。
在所有工匠中,他是唯一的青年人。他的皮膚是比小麥還要深一些的褐色,漆黑的發梢略微超過了肩膀,眸色卻很淡,是一種如同被雨水洗鍊過後天空的顏色。
與襤褸的衣著不同,青年的右耳上打了三四個耳釘,每一個都閃閃發亮,最下面的耳垂上穿著一根銀色的細鏈,嵌著一顆小小的青金石。
即使膚色深了些,他的相貌也是無可挑剔的……真是神奇,在過去的十多年裡,西杜麗印象中最美麗的存在無非是王,但最近又認識了匯聚著神性與純善之美的恩奇都,現在又遇到了這個皮膚黝黑,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孤狼氣息的男人。
不過,也因為她最近受到了太多美色的衝擊,如今已經對這位黑皮膚的青年有了一點抵抗力。
「請隨我來。」她說,「猊下對你呈上的作品很感興趣,希望即刻召您入宮面見。」
聽完她的話,青年發出了暢快的大笑,西杜麗發現他的兩顆犬牙也比一般人更銳利:「哈哈哈哈,所以找我的果然是緹克曼努嗎?不愧是人類的賢者,很有眼光嘛。」
青年聒噪的笑聲讓她下意識地想起了——不不,西杜麗告誡自己,不應該輕易萌生出這種不敬的想法,至少王的笑聲是很提士氣的……
大概吧。
「雖然您的才能很受猊下的賞識,不過請允許我提醒您,見到猊下後請務必不要忘記應有的禮儀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