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道是被哪句話戳中了雷區,格蕾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:「那個傢伙沒有抱怨的資格!」片刻過後,她似乎又為自己的情緒外露感到了無措,「抱歉,三上小姐……總之,照料猊下的事,就拜託您了。」
「好的。」他微笑道,「路上小心哦,格蕾小姐~」
送走格蕾後,黑羽快斗終於獲得了一段自由時間。
雖然是標準的日式公寓,但房間裡的擺設很有歐洲風情,他猜多半是那位格蕾小姐的功勞。
除此之外,房間裡富有個人特色的地方趨近於無,讓他有點摸不准對方平常出沒客廳時會待在哪裡——對方大概是一位生活沒什麼樂趣的人。他遵循慣例在沙發的縫隙里塞了一枚迷你竊聽器,又在廚房的櫃檯下沿貼了一枚。
考慮到工作是比較私密性的事情,他等會兒還得找個機會去一次白馬四十二的房間。
其實來這裡之前,他還是有點緊張的,誰叫老爺子把「那位女士」形容得那麼可怕……幸好對方生病了,看來命運還是很眷顧他的嘛。
他悄悄推開那位女士的房門,裡面所顯現出的景象讓人感覺很不真實——鑲嵌在牆壁上的巨大照片牆,紅色的線像蛛網一樣將照片上不同的人臉串聯在一起,藉由上面的灰塵,可以看得出哪些線最近被她挪動過了。
雙屏的電腦旁豎著一塊白板,上面用吸鐵石固定著各種大大小小豆腐塊般的簡報,有些用紅色的油性筆畫了一個圈,旁邊是備註用的便利貼,記錄了日期和案件名,應該是她過往沒能解決的案子。
快斗簡單地掃視了一下,便利貼最晚的日期截止於兩年前的十二月份,案件名為「上帝之火」,上面的所有記錄都被粗暴地塗掉了,只剩下了段落末尾的「上帝不過是條臭狗」,後面一句明顯用其他類型的筆追加的,「我也是」。
黑色的墨水已經褪色變成了灰藍,一種會讓人感到哀愁的色調。
很難想像這裡居然是一t個人生活的地方……更像是他以往玩的一些刑偵題材遊戲,一間暗淡的、因為灰塵而霧蒙蒙的房子,主角多半是退休或辭職了的老刑警,一看就是那種做事老派,有故事的人。
唯一不太符合想像的是白馬四十二的臉——維基上的照片居然一點也沒有騙人,這位女士十多年來幾乎沒有任何改變,十八年前她長了一張二十多歲的臉,十八年後她還是長著一張二十多歲的臉,像是一名剛從學校畢業的大學生。
悵然只是一時的,對於黑羽快斗而言,對方畢竟是一個陌生人。他飛快地打量完了四周,這種東西多到有些擁擠的房間是最好放置竊聽器的,但他最後還是選擇了床頭櫃,因為那裡放著白馬四十二的手機,如果警方那邊半夜有緊急情況,那個位置接收到的音質是最清晰的。
也許是察覺到了他的靠近(也證明了格蕾對她「睡眠淺」的評價沒有半分虛假),原本在床上安然沉睡的白馬四十二,眼瞼忽地顫動了一下,像是微風吹過了一朵蒲公英,眼睛緩慢地、疲憊地睜開了一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