煙霧略微散去後,中森警官氣急敗壞地喊人去追人(儘管他們根本不知道基德往哪裡跑了),片刻過後又覺得這樣還不夠,便請求將現場指揮權交給她,自己親自帶人去追捕怪盜基德。
四十二同意了,並目送他帶著部下風風火火地離開了展廳。
白馬探走到她身邊,扶住了她的肩膀:「你的臉色很糟糕。」
她猜自己現在看起來一定很像幽靈:「這種光線下,誰的臉色看起來都很糟。」
「你剛才露出了非常痛苦的表情。」他擔憂地問道,「是偏頭痛?過去有過類似的情況嗎?我就知道,以你這兩年的酒精攝入,不可能一點事也沒有……嚴不嚴重?這種情況發生得頻繁嗎?」
「沒什麼,可能是之前感冒的後遺症。」她挪開視線,「具體的事等之後再說,這裡的警力暫且由你負責,我打算單獨行動。」
人多有時候也不是一件好事。
就是因為旁人的存在,剛才她才不能輕易開槍,而且基德有鉤索,能夠輕鬆越過擁擠的人群,帶太多人會對她的追捕行動造成阻礙。
白馬探嘆了口氣:「……你五分鐘前才從中森警官手裡接過指揮權,教授。」
她拍了拍他的肩膀:「那你可以等待下一個五分鐘了。」
出於某種無端的直覺,四十二覺得自己似乎能感受到白色哀悼大致的方向,而且距離越是縮短,那種奇妙的感應就越是強烈。
她依循這種感覺走到了另一個展廳,兩天前TeamLab ①才在這裡舉辦了藝術展,因為怪盜基德的通知函,展會提前一天結束了,但設備還沒有撤走,如今已經被啟動,許多警衛在裡面迷失了方向,有些甚至忍不住和投影做起了互動,似乎覺得能用腳改變投影的流向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。
雖然視覺上受到了一些影響,但這個展廳有一個好處——它是環形構造,出入口在同一個地方,僅剩的第三條路就是展廳深處的緊急出口。對基德而言,它是一個好的逃生通道,對她而言,更容易判斷對方的逃離路線。
她走到緊急出口門前,那裡還殘留著上一個經過這裡的人和投影交互後留下的痕跡。
光影在她頭頂交錯、流動,如同雨水般沿著臨時搭建的牆體流淌到她腳邊,流過一張張焦黃的數字照片,讓照片上人們的笑臉變得像是一張張掩蓋著悲傷的面具。
最後,金色的光線交織了成一股,如河流般潺潺流向遠方。
四十二從沒參加過什麼沉浸式藝術展,但她總覺得自己見過類似的景象。
第三展廳的入口處寫著這場藝術展的名字「流金歲月」,她卻嗅到了一股潮濕的、類似菌類的腐生植物的氣息,皮膚上仿佛附上了一層油膜,粘稠而溫熱。她感覺自己像是一根點燃的蠟燭,正在一點點融化,一點點變小。
她得找到它——那顆寶石,白色哀悼,死亡女神的星星——那種古怪又可笑的衝動再一次在她心頭滋生,而且前所未有地強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