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露出了笑容,很短暫,但她身上所散發出的溫暖氣息,足以叫任何一個男人都六神無主。由於妊娠帶來的自然變化,她變得比以前豐腴了一些,胸脯因奶水而腫脹,為未來撫育一個新生的孩子做好了準備。
那顆藍寶石項墜垂在她的雙乳之間,項鍊銅製的細鏈上有著斑駁的鏽跡,他用魔術修復了那些生鏽的地方,好似驅走了某種不詳的氣息一般,讓他心底略微鬆了口氣。
「埃斐。」他說,「孩子怎麼樣了?」
對方困惑地看著他,仿佛她才是那個剛剛夢醒的人:「孩子。」並不是疑問句,只是單純的複述。
「對,我們的孩子。」他親吻了她高高隆起的腹肚,感受一個新生命傳來的律動,「希望這是一個乖孩子,不要讓母親太難受。」
聞言,她咯咯笑了起來——非常罕見的、帶著點孩子氣的笑聲,他從來沒聽過對方這麼笑。
「真傻。」她捧起他的臉,親了親他的嘴唇,她的吐息中有著死亡的濕冷。
緊接著,她肌膚上的光澤漸漸褪去,像是被烤乾的泥土,然後風化、剝落,化作齏粉在空氣中彌散。她的眼珠好似熔化般凹陷,可流出的眼淚一經面頰便蒸發殆盡。她的肚子也癟了下去,但不是因為失去了什麼,而是那下面本就空無一物。
「你真傻,所羅門。」她用那雙空洞的眼窩看著他,「死人的子宮怎麼可能孕育出孩子呢?」
…………
羅曼從夢中驚醒,發覺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,潮濕地吸附在身上。
半晌過去,他才慢慢恢復了知覺,意識到自己的右手正在不自覺地痙攣抽動。
牆壁上掛鐘的指針已經由下午三點轉為晚上七點——雖然現在早已沒有什麼晨昏之分,但這意味著很快要開始下一輪值班了。
羅曼飛快地沖了個澡,本想以此緩解僵硬的肌肉,結果卻變得更加昏昏沉沉了,像是灌了一腦袋的水。
為了打起精神,他擰開了速溶咖啡的罐子,由於來不及燒熱水,他只好用涼水沖泡,酸澀的冷咖啡沿著食道流淌而下,讓他的胃袋緊縮,引起陣陣悶痛… …好在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,就像他已經習慣了噩夢一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