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以後,你和押沙龍要保重自己。」她沒有明說,但這幾乎是默認了。
「永永遠遠地離開嗎?」
「……嗯。」
短暫的沉默過後,塔瑪說:「您能帶我一起走嗎?」
「塔瑪,這不是什麼短途旅行。」埃斐沒有回頭,儘管女孩不可能看到她的表情,但她還是很謹慎,不能讓對方窺見她神情中輕微的動搖。
她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,在她離開之後,這個女孩該怎麼辦?
理智告訴她,大衛會照顧好她的,押沙龍也已經長大,懂得該如何保護自己的妹妹,但在內心深處,她總感覺一切都是不祥的徵兆,在監牢里、在來的路上、在此時此刻……她一直都在思考這個問題,在看見塔瑪酣睡的面龐時,她不僅沒有平靜下來,反而隨著時間的流逝,愈發地感到不安。
「塔瑪聽到侍女說,我已經被毀掉了。」女孩問,「猊下也是這麼想的嗎?」
埃斐心下一沉,心中的不安仿佛終於有了它具現後的形象。
「誰說的?」她頓了一下,意識到自己已經無法像過去那樣對無禮之人施以懲罰了,「我沒有這麼想,而這也不是真的。」
埃斐轉過身,走到床畔坐下,像過去給他們兄妹講床頭故事一樣,她輕輕撫摸女孩的臉,為她將鬢髮捋到一邊:「你也不要這麼想,塔瑪。如果真有人會因為這件事被毀掉,也是應該是那個做錯了事的人……而他已經死了,和他的罪惡一起在地底腐爛。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快點好起來,和那個人不同,你還有很長的人生。」
女孩看著她,淺綠色的眼睛像是沐浴著月光,又像是罩了一層薄薄的眼淚:「被毀掉了,也能擁有很長的人生嗎?」
「別這麼說,塔瑪……」
「下午的時候,亞希暖大人來過塔瑪的房間。」塔瑪說,「塔瑪那時很害怕,以為她也要殺了塔瑪為長兄償命,只好躲在被子裡假裝睡著了……但亞希暖大人什麼都沒有做,她也在床邊站了很久,塔瑪不敢睜開眼睛,但知道亞希暖大人在看塔瑪。最後,亞希暖大人只是說'罷了,她也只是一個可憐人',就離開了。」
她沒有回答,塔瑪便繼續道:「再後來,父王也來看望塔瑪。父王很心疼塔瑪,不會塔瑪我害怕,待塔瑪也很好……因為塔瑪很可憐。 」
「沒有人刻薄地對待塔瑪,他們是真心實意地為塔瑪感到難過,就連本該憎恨塔瑪的亞希暖大人都放過了塔瑪……因為知道塔瑪以後也不會再獲得幸福了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