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放開他!」
所羅門倏地回過神,映入眼帘的是倒伏在地上的馬格努松——他的鼻樑被砸斷了,因為呼吸不暢,嘴裡不斷發出只有瀕死的家畜才會有的抽氣聲。然後是塔瑪——高高地舉起手裡的石頭,用力地去砸馬格努松的臉,直到馬格努松停止了呼吸,身體的抽搐也趨近於無後,她依然沒有停下來,像是陷入了某種瘋狂情緒的旋渦之中。
所羅門就這樣看著她一下又一下地把石頭砸在馬格努松的臉上,看到馬格努松的血濺在她的臉上,直到馬格努松的臉徹底凹陷下去,像碗一樣盛著他血肉模糊的五官時,塔瑪才停下,石頭從她手中滑落,已經被鮮血染成了紅色。
她表情麻木,好像沒有意識似地擦了擦臉上的血,有些迷茫地巡視四周,當他們的目光對上時,塔瑪忽然怔住了,眼淚就這樣無聲地從眼角落了下來,像是不能自已,又像是如釋重負。
「耶底底亞……」她看起來好像隨時都要痛哭出聲哭,「對不起,我……」
她似乎想要將臉埋進掌心,可看見自己手上的血時,她又忍不住瑟縮了一下。
「我……」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,「我沒事……」
有那麼一會兒,他甚至感覺很荒謬——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對方解釋這一切,解釋自己為什麼一點也不悲傷,甚至沒有什麼情緒上的波動。他的內心是平靜的,猶如死水,他無法理解為什麼塔瑪看起來如此難過,仿佛她才是被毆打和折磨的那個。
他是神的使者,是大衛王獻給神的禮物,他並沒有和普通人達成共情的能力。
「沒關係……他什麼都沒來得及對我做……」他試著擁抱了對方,但這也只是因為理智告訴他,這麼做比言語更有用。
然而在接觸到對方的剎那間,他看到了過去的畫面——他看見了他的長兄暗嫩,看見對方解開褲帶時臉上暴戾的微笑,看見他將褲帶對摺起來,像皮鞭一樣揮舞,他聞到了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,摻雜著血的氣味,他聽見木床搖動時令人牙齒發酸的吱呀聲,然後是微弱的,令人心碎的嗚咽……
他看著這一幕,忽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,那些被折磨的痛楚,被猥/褻的羞恥,獨自面對罪惡時的恐懼……它們如潮水般朝他湧來,將他徹底淹沒。他咽了口唾沫,品嘗到了齒縫間血塊凝固後的苦澀,終於無法再支撐自己,在這個他試圖給予別人安慰的懷抱中放聲痛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