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可以留下。」
他立刻坐回自己的位置,生怕她反悔一樣:「那我要留下。」
「繼續剛才的話題吧。」她的目光落回雷納身上,「九戒會如今空出了一個位置,雖然提爾有不少人蠢蠢欲動,但最後那個名額會屬於你們,區別是負責作為家族代表出席的你還是你父親——誠然,約哈斯先生是一個和善的好人,他是一個好丈夫,一個好父親,但很難成為一個好的商會領袖,所以我個人還是更傾向你負責代表家族商會出席會議。」
「可我們家連商會都沒有,只是一支小小的商隊……」
「以後會有的。」埃斐輕聲打斷了他,「你的家族將進入商人行會,位列戒主之席,並長久地為我效力——這是你的母親瑪西亞夫人向我請求正義的代價。這份承諾我已經完成了一半,另一半很快也將實現,現在輪到你的家族兌現的承諾了。」
「我……我不知道……」他的回答越來越艱難,「請原諒我,猊下,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否和那些奴隸商人們和平共處……也許我會壞了您的事… …」
「約納松戒主會成為你同一陣線的夥伴,他的家族不經營奴隸買賣。」她說,「我明白你內心的痛苦,雷納。你之所願不過是希望一個無辜的女孩能過得更好,可為此你付出了自己,自己的妹妹,還連累了自己的家人,你的善意為所有你愛的人帶來了災難,你感到迷茫,疑惑做一個冷漠的人是否才是最好的選擇……」
她看著對方的肩膀顫抖起來,眼淚無聲地從臉頰滑落。
「過去我和你有過一樣的掙扎——我希望能過上平靜安定的生活,厭倦了世俗的爭鬥和紛擾。馬格努松死後,我也曾萌生過讓一切恩怨都於此停止的打算,然後有一群強盜找上門來,將我的家付之一炬。」她說,「不要把某些事情搞混了,雷納,你如今的遭遇並不是源自你身上的善,而是因為你沒能抵禦別人的惡。」
埃斐將一枚戒指放在桌子上,向雷納的方向推了推。這是馬格努松的戒指,上面原本雕刻著雙子魚,如今已經被工匠磨平了。
「現在我給你可以抵禦惡的力量。」她說,「當然,前提是你打算去面對它。客觀而言,雖然很消極,但逃避也是一種抵禦惡的手段,只是你一旦選擇逃避,那麼命運的主動權就交到了別人的手裡,那麼最糟糕的情況是……有朝一日你會無路可逃。」
雷納看著那枚戒指,很久都沒有說話。
直到他的神情再次恢復死寂,直到他的眼淚在臉頰上乾涸,雷納才慢慢地拿起那枚戒指,套在自己的大拇指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