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好小子。」阿比巴爾王一把抱住了他, 希蘭幾乎聽見自己的骨頭咯咯作響, 「你可真是變了不少。」
希蘭花費了一點時間,才勉強按捺住那股被人戲耍了的惱火:「您也是。」
誠然, 父親與他印象中大不一樣——他毫無疑問地老了,頭髮灰白, 而且稀疏了許多,皮膚上布滿了褐斑, 他至少瘦了六石, 但不像是出於勤懇的鍛鍊,更像是年紀漸長後慢慢失去胃口的結果, 他的肚皮癟了下去,像一個空了的酒囊,鼻子也不似以前那樣因為肥胖和酗酒而紅到發紫了。
不過,就像安赫卡常說的那樣,肥胖和衰老都是健康的敵人,在體重恢復正常後,老了的阿比巴爾王看起來反倒比他中年時縱情享樂的模樣好了許多,至少能讓人稍微回想起他曾經也是一位姿容非凡的美男子了。
希蘭不知道用「精神矍鑠」來形容自己的父親是否合適,但不管怎麼說,他都和信里「臥病在床,不久於人世」這行字沒有半點關係。
他揉了揉剛才被父親勒得生疼的手臂,雖然他已經長得比父親還要高了,但被對方攬住臂膀時,他仍覺得自己是一隻脆弱的雞仔:「所以您是有意裝病?」
「人一旦老了,年輕時留下的傷病就像蚊蟲一樣惹人厭煩,只是病重與否的區別罷了。」阿比巴爾王面不紅心不跳地回答,「然而,如果真要等到人都快不行了,才決意去處理那些麻煩事,遲早會陷入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窘境……很多時候,朋友的教訓也是你的教訓,你要記住這一點,希蘭。」
對方沒有點名,但希蘭知道他在暗指大衛王。
據說他已經重病到幾乎無法處理政事了。押沙龍死後,以色列未來的繼承人成為了一個謎,不少王子都蠢蠢欲動,其中四王子亞多尼雅獻少女亞比煞,以美色蠱惑國王,近兩年在宮廷中風頭無兩。
阿比巴爾王拍了拍他的手:「這幾年,你在她身邊過得如何?」
雖然至今為止,父親的形象是希蘭見到和記憶中相差最遠的,但僅僅是這個動作,那種分別多年帶來的生疏便煙消雲散。
「那就要看您想聽哪種回答了。」希蘭說,「禮貌的說法是,猊下是一位好老師,蛾摩拉是一個很不錯的國家,我過得很開心。」
「那肺腑之語呢?」
「肺腑之語就是——被黎凡特最有權勢的女人圈養真是爽翻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