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聽說索多瑪王又向您遞交求婚書了。」哈蘭說。
「時隔多年才舊事重提,可不像是出於痴心的樣子。」埃斐說,「他施行暴/政,窮奢極欲,還放任自己的心腹大臣放高利貸,連子民的最後一滴血汗都要榨乾,政權被推翻也是遲早的事——民不畏死,奈何以死懼之?恐嚇和酷刑都不管用了,索多瑪王多半是打算把矛盾轉移到對外。若我答應,以蛾摩拉的富裕,能讓王室的情況緩解不少,若我不答應……他多半會藉此機會挑起戰爭。」
哈蘭冷笑一聲:「要不平穩地得到財富,要不用戰爭略劫掠財富,他的算盤倒是打得精。」
「雖說以蛾摩拉的兵力,沒必要畏懼索多瑪的軍隊,但能不通過戰爭解決是最好的。」埃斐輕聲道,「我已將雅雷俄珥金派去瑣珥,他會在那裡接應你,瑣珥有一位親王正對老鄰居的土地虎視眈眈……歸棲者這幾年有了不少新血,但在這件事情上,他們還不足以讓我託付信任,你和雅雷俄珥金在這方面都經驗豐富,計劃該如何執行,你們心裡應該都有數……有必要的話,讓索多瑪的王座換一個主人也無妨。」
第200章
當撒布德受到傳喚時, 第一反應不是感到榮耀,而是冷汗直流。
作為先王在任時有幸受到信賴的幾位大臣之一,撒布德並沒有如他的同僚亞撒利雅那樣, 在新王登基後平步青雲, 雖然沒有被降職,但也逐漸被擠出了權力的中心。
不過他也沒有過於沮喪,年幼時,猊下——以色列的前宰相曾評價過他, 「像是一個在出生前就吃飽了的人,很容易滿足現狀。」撒布德認為這是一件好事,讓他在席間品嘗珍饈佳釀時,他心滿意足,讓他去馬廄給戰馬清理鐵蹄,他也覺得馬兒的身體暖烘烘的,讓人舒服。
照理說,這種隨遇而安的性格,應該早就讓他養成了以不變應萬變的習慣,可在面對所羅門時,撒布德總是緊張得要命。
新王既不冷酷,也不嚴苛, 更不會像先王那樣總是開一些讓人接不了話的玩笑(雖然他還挺喜歡那些玩笑的),性格溫和, 舉止得體,但他是撒布德最不擅長應付的那類人——那種仿佛知悉一切, 但把話都藏在心裡的人。
當他抵達謁見室時,所羅門正在擺弄一個他從未見過的物件,有點像秤,但造型要精巧得多,看起來像是某種工藝品。
「這就是秤。」仿佛讀出了他心中所想,所羅門回答道,「當然,工藝上比一般的雙盤秤精細得多,這是藥理魔女安赫卡改進過的,專門用於稱量草藥的藥秤。」說著,他笑了一下,是那種沒什麼情緒的笑(撒布德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笑容),但總給人意味深長的感覺,「《健康的律法》是一本好書,她在這方面的造詣,確實值得被世人奉為先師。奇妙的是,相同的草藥用不同的方式處理,或萃取的濃度不同,都有可能從良藥變為毒藥,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失之毫釐謬以千里吧。」
撒布德不明白所羅門為什麼突然提起這些,但也不會天真地認為他提起這些是毫無緣由的:「有使者說您傳喚我來,不知有什麼是我能為您分憂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