☆、南柯一夢
之後的幾天,溫言斷斷續續又來了幾次。
溫衍每次都裝睡,到最後演技已經越發地爐火純青。
溫言的動作很輕,有的時候閉著眼睛的溫衍甚至會懷疑他是不是走了,可是每次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,他就能感受到自己手背上溫言溫暖又粗糲的指腹。
躁動不安的心那一剎那便安靜下來。
溫衍輕輕呼吸,覺得空氣都是甜的。
——他忍耐太久了。
三年,整整三年。
他不知道溫言為什麼突然要跟自己分手,不知道他去了哪裡,不知道自己這一生,還能否再看一看這個人的臉。
其實裴初的那些說辭,溫衍自己是不信的。
他和溫言在一起五年,了解對方勝過自己,只因為他身陷囹圄、身處漩渦中心,溫言就能因此拋棄他而一走了之?
溫衍不信。
若是信了,那他愛過的那個人又是誰?
所以儘管在當年溫言傷他至極,他卻還不想放手。
只是那時候溫言在他的生命里消失得太快了,他甚至都沒來得及再多問一問,溫言就徹底地抹去了他所有的生活的痕跡,一走了之。
他去了溫言任教的B大問,沒想到吃了一鼻子門灰,辦公室里那剛升上來的教授一臉趾高氣揚:「誰?你說誰?我們這兒可沒有姓溫的,你看好了,這間辦公室姓葛,你找的人我不認識,快走快走。」
「啪」地一聲,他就被隔絕在門外。
他跑到歷史系的教學樓,像以前一樣找過路的學生問話,那學生看著他大口罩和墨鏡的一身搭配,先是警惕地退後了兩步,而後面露嫌棄的說:「你找誰?我們系沒有姓溫的老師,你別問了,真的沒有這個人。」
像南柯一夢。
一場大雨沖刷走所有溫言曾經存在過的痕跡。
當時溫衍愣在B大的教學樓里許久,不明白怎麼就會沒有這個人了呢?
直到有學生仿佛認出他來,一邊走還一邊對著他指指點點,他耳朵不好,只聽到那些人似乎在竊竊私語:「喂,你看那個人像不像新聞里的那個溫衍?」
「是嗎?哇,真的有點像耶,天吶,這種死同性戀來我們學校幹嘛。」
「聽說是來找……」
後面的話他就聽不清了。
他也不知道其實當時那些學生的音量已經算不上竊竊私語了,不過溫衍沒多想,渾渾噩噩地便回了他曾經和溫言住過的那個公寓。
溫言的東西還在,手機里傳出來的聲音卻冰冷又刺耳:「對不起,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,請核對後再撥。」
——溫言說:「還是我走吧,東西我過兩天再讓人來收拾。」
沒想到,這句話竟然成了他們的最後一句訣別。
他再也沒有找到過溫言。
哪怕他在溫家的大宅前站了整整一天,除了路過的僕人對他投來好奇的神色外,沒有人搭理他。
最後還是管家看不下去了,跑出來對他說:「你回去吧,溫先生在睡覺,他不會理你的,唉,二少他現在……其實我們也不知道他在哪裡,你別等了,等了也沒用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