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樂猛然站起來，胸膛起伏不穩：「是，我們是生活了快二十年，我也像個老媽子一樣照顧了你二十年，我累了，倦了，膩了！我不想了！」
何樂眼眶一片激怒下的紅：「你是我的誰啊？我為什麼要圍著你轉？為了供你，我大學上不了，做不了體面的工作，掙了錢還都要讓給你花，給你買車買名牌，我自己天天穿著批發市場裡的衣服，憑什麼！憑什麼我要過這樣的生活？！」
何樂細數家珍般說起這些年的種種，卻和往日是完全不同的意思。
林珩一時做不出反應，他希望何樂現在閉上嘴，不要再說了，可何樂鐵了心要叫他難受，要揭開他最不願面對的血淋淋的事實。
何樂嗤笑一聲，滿不在乎道：「你要我把話再說的清楚點嗎？」
「沒錯，小時候我是覺得你跟何安很像，就連脖子上的痣都一模一樣，所以忍不住才處處維護你、照顧你，怎麼說呢，我覺得這麼做，可以減少我對何安的負罪感，我對你包容、縱容，都只是我在你身上彌補我對何安的虧欠。當然...」
何樂蹙了下眉，他很快換口氣，又說：「畢竟是我把你從孤兒院帶出來，我對你也要負責不是？所以十幾年來我不斷告訴自己，我應該像個哥哥對你毫無保留地付出，但是現在我覺得時間差不多到了，你現在比我還能掙錢，我們該分開過各自想要的生活了吧？」
「不過也可惜，本來還想跟你好聚好散，以後遇到麻煩還能讓你還個人情，但現在看來怕是不能了，我也不奢望你能對我有多感激，以後別再來煩我就行。」
何樂一番流暢的話，林珩徹底僵坐在沙發上，仰著頭不可思議地瞪著何樂。
他害怕的這一刻，終是發生了，在何樂字字厭棄下。
他看著一臉冷漠的何樂，眼底閃爍著憤怒的星火，卻又湧現著無盡的悲哀。
心裡的膿瘡被徹底挑破，流膿，林珩說不出心裡的滋味，有點噁心，更多的卻是痛，無法名狀的痛。
他忍住顫抖的身體，張嘴很艱難地往外吐字：「原來這麼多年...我真的，真的只是何安的一個替代品是嗎。」
「算是吧。」何樂也苦笑一聲：「林珩，和你生活這麼多年是可憐你，也是可憐我自己，你那么小就沒了家人，我一個做哥哥的正好沒了弟弟，我們兩個可憐人相濡以沫生活一段時間，對你對我都不算壞。現在你功成名就，我照顧你這麼多年也累夠了，對你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，我要去追尋我自己想要的生活，你該想明白了，不要再來纏著我。」
「纏著你？」林珩眼裡再也藏不住受傷，但他還是覺得突然發生的一切很牽強。抱著僥倖，他最後一次問何樂：「樂樂，你這段時間很不對勁，你告訴我，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事，才會故意這麼說，想讓我離開你？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