幫她把身體清理乾淨, 張存夜給她蓋上被子, 剛轉身, 手被她拉住。
「不要走,你不能走……」
「沒走,我找遙控器。」
她依依不捨地放開他的手, 眼睛一直追逐著他。
張存夜調了合適的空調溫度,在床邊坐下,指背輕貼在她額頭, 「累嗎?」
甘卻搖頭, 把另一隻手也從被窩裡伸出來,雙手抓著他的手指。
「『十八歲』, 我一直沒去回憶, 」她垂下睫毛, 「我不能回憶, 我會死掉的。」
每當夜幕降臨, 她就覺得身後的地方是空的,一倒退就會失足掉下去,摔得粉身碎骨。
有時候她靜下來發呆, 會突然被某種恐怖的脅迫感襲擊,繼而心臟抽痛。
她想不起來,卻清楚地知道它存在過,潛伏在她生命中的某個角落,一不留神就會蹦出來,搶走她即將得到的幸福快樂。
「我答不出你的問題,」她把他的手攥得更緊,鼻尖發紅,問得小心翼翼,「你會討厭我嗎?」
他直覺性地皺眉,「蠢話。」
甘卻掀起睫毛,眨了下眼,看他,「很蠢嗎?」
「你說呢。」
她微嘟起唇,長發好像還有點濕,大約是之前給熱的。
張存夜把她從被窩裡撈出來,抱在懷裡,順便拿了條小毛毯,起身往外走。
「你不讓我睡啦?」
她喜歡用各種各樣神奇的語氣詞,勝在咬字特別柔軟,尾音還微微上揚,聽起來像小女孩初學語言。
穿過主廳,走進環形吧檯內,把毛毯放在吧檯上,放下她,讓她坐在毛毯上。自己轉身去壁櫥里找藥。
「你應該讓我穿鞋的嘛,總是抱我,不累的麼?」
「我喜歡。」
「哦。」雙手撐在身側吧檯上,她晃著懸空的小腿,心裡有點竊喜。
他拿了個小藥瓶,轉過身,放在吧檯上,倒了杯溫白開。
「這是什麼呀?」甘卻拿著藥瓶左看右看。
「糖。」
她歪頭看他,表情懷疑,「是你上次給我吃的那種嗎?可是看著像藥哎。」
「它只是長得像藥。」張存夜從她手裡拿過藥瓶,打開瓶蓋,無名指和中指伸進去,夾了一小顆出來。
「張嘴。」
甘卻乖乖張開嘴,讓他把『糖』放進去,爾後自己自動自覺地捧起溫白開喝了幾口。
趁藥效還沒發揮,他習慣性地把雙臂撐在她身旁兩側的吧檯邊沿,稍俯著身問:「想跟我說說你的帕威爾嗎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