屈指輕蹭鼻尖,張逕自上樓去,推開 S 的臥室門,裡面沒人。粗略看一眼也沒什麼異常。
可他幾乎是立刻就注意到了梳妝檯上的那隻手鐲,S 戴了很多年的,N 從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來送給她的。
經歷了這麼多事,她都沒有把手鐲取下來過,為什麼現在會被她扔在梳妝檯上?
張一邊穿過二樓短廊道,一邊拿手機撥通 K 的號碼。一陣物體落地的聲音從左邊傳來,他駐足,側耳傾聽。
聲音約莫是從琴房或者畫室發出的。他放輕腳步走過去,手放在琴房的門把上轉動。反鎖了。
踢了踢門,裡面又傳出細微的聲響,爾後是前來開門的傭人,之前在樓下看見的那位。
「在這兒做什麼?」
她支支吾吾,說是在打掃清潔。
越過她,張往她後面看了一眼,琴房空地處的確放著清潔工具。
「打掃為什麼要鎖門?」
她說不小心鎖上的。
目光在琴房裡逡巡,張以前只看過一次她住的這棟別墅,就是購置當初,那會兒看的還是空的房子,對房裡的物體擺設沒什麼具體印象。
所以現在他雖然覺得不對勁,但也看不出來到底哪裡不對勁。
K 那邊接聽了電話,張懶得說其他,語調平靜:「她生病了嗎?如果她病了,你以為你們能瞞住我嗎?」
「……」
3
他的確瞞不住了,因為醫生說 S 不能離開。所以 K 沒辦法在短時間內讓她安然無恙地回去,然後再若無其事地面對張。
而張,在聽到他說出醫院名字時,差點摔了手機。
我就知道。我早該知道。
他們把她送去了精神療養院,N 待過的那間。
我當然記得。我怎麼會不記得?
某一年某一月,N 在精神療養院去世,B 破產入獄,S 在短短一個月內,變得和曾經的我一樣,一無所有。
拜我所賜。
我們曠日持久;
我們冰釋前嫌;
我們終將被命運籠罩。
輪迴邊緣,迷途怎返?
「Now I am fighting this war since the day of the fall.」
「And I am desperately holding on to it all.」
「What can I do?Don\'t let it fall apart.」
4
K 不敢跟他說話,他的臉色也冷得讓人不敢和他說話。
接過她的醫療診斷報告書,在電梯裡翻了一遍,張把報告扔回給K ,極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。
誰都無法明白他對精神分裂這個病的感受,那是一種深重的恐懼,一種生理性的厭惡,一種悲劇式的折磨。
喻之為怪物,毫不為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