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喉間微動,最終只是克制地將沈瑞重新放到軟榻上,瞧著他平穩下來,才將手撤了出來,方移出不過寸許,便被一把握住了手腕。
他一轉頭便瞧見沈瑞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,雖還是盛著水光似的,卻裹著些狡黠的意味,那手更是不安分地沿著他的手腕上下摩挲著。
活像個調戲姑娘的紈絝。
摸了好一會兒,他又嫌棄地將江尋鶴的袖子往下扯了扯,露出整個小臂,沈瑞的指尖沿著小臂上流暢的線條滑過去,直到摸到了個冰涼的凸起時,動作才稍稍頓住。
隨後,那指尖便將那點橫縱的凹凸紋樣逐條摸了個清楚,沈瑞忽而輕笑了一聲,手上用力將那小臂扯得更近了些,目光含著霧似的瞧了半晌,才輕聲笑罵了一句:「狗東西,倒是會挑時候。」
沈瑞認不清人,卻認得那腕子上的紅瑪瑙墜子,他昨夜夢了一夜的身死之境,早上又起了個早,本就頭痛的厲害,卻不防這索命的便是連他醉酒後都不肯放過他——巴巴地湊過來要再殺他一次不成?
沈瑞挑著眉含著笑,眼底卻是一具地冷,落在江尋鶴身上的目光跟刀子似的,一下一下地要將人的皮肉全剮個乾淨,好留下森森白骨嚼爛磨碎。
新仇舊恨一併湧上來,沈瑞倒來不及琢磨為何今日的夢境同往常都有些不同,他只覺著有人在他心頭煽風點火,一句一句地催促著他將眼前人殺了。
最好是一刀捅進去,殺個貫穿才好。
江尋鶴的心卻難以自抑地燥熱起來,連喉間都好似被火烘烤過一般,徒留一層干啞。
他看著沈瑞挑著眉,齒尖磨著自己腕子上的皮肉,聲音含糊卻裹挾著些恨意道:「狗東西,爺早晚會殺了你。」
第036章 第 36 章
沈府門前高懸著燈籠,照亮了好大一處地界,平日裡緊閉著的府門此刻也大敞著,不斷有侍女小廝提著燈籠走出門外來張望,又失望地重新轉回府里。
馬車從石磚上碾壓而過,轉出些細碎的聲音,車前懸著一盞紙燈籠,上面糊著的「江」字在燭火的映襯下,搖搖晃晃地投到地上去。
沈府階上的小廝瞧見了,頓時眼睛一亮,飛快地轉身道:「快去通知家主,公子回來了。」
待到馬車在府門前穩穩停下時,一行小廝婢女已經備著軟轎、披風侍立在側了。
帘子被一隻修長的手掌掀開,透出其中有些昏暗的內景,江尋鶴從中探出身子,懷中攏抱著的正是吃醉了酒的沈瑞。
他臉上泛著些紅,已經沒什麼力氣睜眼,手臂卻牢牢地環在江尋鶴的頸子上,半點不在乎自己身下要落到哪裡去,只顧著手中掐著的命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