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眼前人還輕挑著眉,一副興致盎然地等著他的反應。
江尋鶴喉間有些難耐地滾了滾,他垂下眼,語調卻還是一如既往地清冷。
「皆為定數,況且沈公子聰慧,若是肯鑽研此道,假以時日也必有所成。」
沈瑞含著笑,心底卻盤算不清原主作的惡他究竟清楚幾分,可這點難分辨又將他的興致拔高了幾分,若是一猜即中,反而太無趣。
尤其是江尋鶴垂著眼一副正經學究的姿態,更讓他覺著心境昏明浮沉,非要將這點遮掩撕碎了才好。
他將紙頁重新塞回蕭明錦的懷裡,矜貴地將手指收攏回袖子裡,丹紅色的披風將他的一副容貌襯托地越發出眾,好似誰家將養在深宅里不入世的小公子。
偏他一開口,便將這點意境砸了個細碎。
「那不成,我若從了詩書,往後這中都卻也過於太平了些。」
他眼底盛著光亮,輕笑道:「我與太傅所行之路不同,我所鑽研的是如何做這頂頂招搖的紈絝。」
「至於太傅你……」他的目光從江尋鶴的眉眼延伸至他的胸口,如刀鋸般將那處劃開、掏空,以取樂,「拉扯我不得。」
分明是他自己先琢磨著法子去撩撥人,可旁人稍進寸許,他便施施然退回原地,又將這之間輕巧地隔開。
江尋鶴看著他,眼底晦暗翻湧,這般輕巧的厭棄,他自幼時起便不知經歷了幾何,那些人將諸多的罪名倒灌在他身上,逼迫著他在污泥中滾爬,再輕飄飄地將他一腳踢開。
可他而今,已經不是幼時了。
沈瑞也同那些人渾然不同。
江尋鶴齒尖很輕地磨蹭著,略有些粗糙的感覺淹遍了唇舌,愣是將他心中無端的慾念深刻了幾分。
即便眼下沈瑞做出這般分割的姿態來,他也清楚地知曉,只要一天沈瑞手上的鋒刃不曾劃破自己的喉嚨,他便永不會淪為棄子。
即便他不能知曉這死生的恨意從何而來,卻也清楚這遠比那些附加在諸多利益之上空晃晃的情感更牢靠些。
他只需要好好活著,活到沈瑞殺掉他的那一刻,又或許在這之後,他仍能被長久地記住和選擇。
他所需要付出的,不過是獻祭一般的死亡。
再沒有比這更合稱的買賣。
江尋鶴輕笑了一聲,緩緩道:「卻是江某職責所在,不敢怠慢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