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瑞意味不明地瞧了他一眼,哼笑道:「江大人最好始終這般。」
蕭明錦的目光瞧瞧沈瑞又瞧瞧江尋鶴,面上顯出些迷茫來,他想不通透,為何同樣是太傅與學生,他同秦太傅之間便與表哥同江太傅之間全然不同。
直覺告訴他這暗流之下遠不止冰涼的鋒刃,但硬要他說出什麼來,他又著實分辨不清,只能率先講和般扯了扯沈瑞的披風道:「表哥,我們回去吧。」
再不走,殿們前的侍衛便要將耳朵豎到天上去了!
沈瑞似笑非笑地瞧了他一眼道:「殿下不同我置氣了?」
蕭明錦因著那點小心思被發覺,面上顯出幾分紅來,他小聲嘟囔道:「孤乃是一國儲君,又不是三歲小兒,何曾,何曾同你置氣。」
沈瑞睏倦地打了個哈欠,眼底浮現出一層輕薄的水霧,他略俯下身子湊近了蕭明錦小聲道:「殿下消消氣,我給你帶了雲記的點心。」
蕭明錦眼睛頓時一亮,卻還顧忌著身旁的江尋鶴,小心地看了他一眼,轉頭興奮地問道:「表哥當真?」
沈瑞輕巧地眨了下眼,同蕭明錦心照不宣地就艾歐換了個眼神。
二人看似做得瞞天過海般地周密,實則這高階上出除了侍衛太監,便只有他們三人,半點也遮掩不得。
蕭明錦心裡那點小彆扭徹底被哄好了,扯著沈瑞的袖子便要回東宮,方才還是為著終止這點詭異的氛圍,現下卻全是為著糕點別涼了。
沈瑞被他扯得沒法子,只能順著他顯得力道往前走,面上儘是被小破孩折騰的無奈。
直至走出了好遠,蕭明錦才後知後覺地回頭想要招呼江尋鶴,卻發覺後者正垂手跟在他們身後,目光停在沈瑞身上,好似將他整個人都籠住了一般,偏執地將他同周遭盡數隔絕開。
蕭明錦眨了眨眼,再看過去時卻只見他垂著眼緩步走在後面,行走舉止間克制有禮,又回到了朝堂上那個才情品行都絕佳的探花郎。
蕭明錦幾乎要疑心是自己看錯了,但他年紀雖小,卻到底是在深宮中歷練大的,見過的深宮詭計數不勝數,他悄悄將目光收攏回來,在這樣一個瞬息之間,他似乎感受到了世家同寒門之間無法抹平的壁壘。
他緩緩握緊了手,即便太傅是父皇看重的肱骨之臣,卻也不能將表哥作為這其間的犧牲品。
沈瑞幾番提點他的話逐漸在心底冒出頭來,江尋鶴再怎麼被父皇看重,也不過是這朝堂上的一枚棋子,他才是這汴朝唯一的儲君。
或許表哥曾經幾次提點,便是發覺了這其中的殺機,無論是在江尋鶴做太傅之前還是之後,他不介意做一次表哥手中的利刃。
這所有所有的兄弟姊妹之間,再沒有一個同沈瑞般,待他真心,視他如無害。
即便這真心之間牽扯了諸多權力交疊。
蕭明錦緩緩捏緊了手中的衣料,沈瑞似有所感地垂下頭看向他,輕挑了挑眉,好似無聲的詢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