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瑞端起茶盞,垂著眼漫不經心地看了眼,隨口道:「因著誰破的,便折了銀子叫他賠上便成了。」
管湘君頗認同的頷了頷首,心下想著依著東家那副做派,大約沈瑞叫他重新陪個純金的也是能夠應允的。
但放在江尋鶴現下的身家上折算,夠他給沈瑞當牛做馬個三年五載的。
管湘君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意會,隨後便不懂聲色地將話題轉圜了過去。
「府中的事宜都已經打點好了,老夫人雖大致猜中了,但也清楚現下沒有什麼比楚家的利益更重要的了。」
「楚家今日勢弱一分,明日便會被中都城內那些時刻緊盯著的撕咬下一寸。」
她分明說的是這中都之內最殘忍的現狀,但唇角卻仍是微微上揚著,帶著點溫和的笑意,好似這些個東西對她半分也影響不得似的。
全不似她從前百般顧慮的時候,沈瑞挑了挑眉,他倒是不信只一個楚泓便可興起這般大轉變,楚家大約是有了什麼不為外人所知的權力更迭。
但他卻並沒有追問,楚家的境況絕不是幾年之內便可轉圜的,中都之內也再沒有第二個人比沈瑞更適合做盟友,因而管湘君的勢力越是興盛,他的利潤便越大。
總有些東西,靜觀其變即可。
二人說話之間,跟著管湘君來的僕役已經將幾大箱賠禮一一搬動進來了,春珂得了眼色上前將箱子打開,露出裡面各色的稀罕物件兒。
世家之內的人情往來無非就是那些個東西,金銀玉器、綢緞珍寶,偶有哪個喜歡附庸風雅的大約還能送些名家書畫,總歸是逃不出這些東西。
沈瑞自小生辰收到的就已經堆了滿滿一個庫房了,若不是有人常常清點打理,只怕光是腐壞就已經不知凡幾了。
因而他只是略瞧了一眼,便回過頭重新與管湘君對上目光,後者不緊不慢地從袖子中取出一小張紙帛,指尖一動便在桌案上平鋪開,露出裡面黑白分明的字跡來。
沈瑞瞧了一眼,忽而輕笑了一聲道:「商鋪分紅?管夫人好大的手筆。」
管湘君的手指壓在那紙帛的邊沿輕輕向前一推道:「先前答應過沈公子,會給公子一筆豐厚的報酬,更何況你我今日所行的是長久的盟約,這筆分紅既是報酬也是加固盟約的樞紐。」
楚家行商多年,在行商者人人喊打的中都尚且能以世家之名穩立其中,兒不至於被分食,可見其家底豐厚難以動搖。
而管湘君分出的這成利潤,更是不必細思便可知曉其數之巨。
沈瑞垂眼略思忖了片刻,將手中的茶盞落在了上面,壓出了一個不太顯眼的小圓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