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瞬息的功夫,他將自己畢生讀過的書好似都細數了個遍, 可從南想到北,也尋不出一個什麼字詞值得他挑揀出來同沈瑞相匹配, 淪落到最後便又只剩下方才沈瑞將頭抵在他身上, 等著他將求來的平安符系在頸間的情景。
昏暗貼合之間, 他咽了咽,輕聲道:「如意。」
沈瑞的氣息平穩而綿長, 好似早就已經熟睡了般,就在他為著自己長時間的遲疑懊惱時,身側的人卻合著眼輕嗤,一慣懶散的語調:「土氣。」
可到底沒說出什麼推拒的話。
江尋鶴彎了彎唇角,將身旁的被子向上扯了扯,在沈瑞的頸間掖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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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瑞早上從來都是捱到日上三竿了,還要春璫三催四請才能勉強從床上爬起來,困極了的時候,便是扯著腕子往床下拽也未必便是好用的法子,更不必說而今每日跟著江尋鶴一併進宮。
若是前一晚睡得好些也就罷了,偏他昨日折騰到了夜裡才勉強算是安眠,連著從前的一半也未必睡夠了。
江尋鶴的手掌貼著他脖頸時,他皺著眉閉著眼,能哼哼出兩句便已經算是不敷衍了。
江尋鶴瞧見他直往杯子裡縮的模樣輕笑了一聲,捏著被角往下扯了扯,小聲喊著他新上任不久的小字:「如意。」
沈瑞耳尖一動,勉強掀了掀眼皮看著坐在床邊的江尋鶴。
大約是怕他晃眼,江尋鶴並沒有將床幔扯開,只是自己探身進來,但身上到底頂開一小片空隙,泄漏進來的光亮讓沈瑞下意識眯了眯眼。
原就瞧不清的人影這會兒更是只剩下模模糊糊的輪廓了,他勉強支起身子湊近了,試圖將眼前的人看清些,嘴上卻還不依不饒地說著些胡話。
「你去同陛下說我病了,起不來床了吧。」
江尋鶴輕笑了一聲道:「恐怕陛下只能聽得進後半句。」
眼瞧著沈瑞就快合上眼搖搖晃晃地倒回去,江尋鶴伸出手托住他的後頸,手指拎著那處的皮肉輕輕捏了捏,姿態仿佛是在料理他從前養在江東老家的那隻狸奴。
「若是再不起來,只怕上朝的大人們都要看見停在院子外的馬車了。」
沈瑞後知後覺地想起來自己的馬車這會兒估摸著還在院子外等著,江尋鶴的新宅子可不算偏,大約是為了顯示皇恩浩蕩,明帝特意選了一處地界不錯的地方賜下來。
沈瑞放任自己的腦袋完全被江尋鶴的手掌托著,甚至已經微微相後仰著,他慢悠悠地打了個哈欠,緩緩掀開點眼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