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唔,就連衣服什麼的也要搶走,雖然這料子就是絞了給我做帕子也遠遠不夠,可強取豪奪這種事情的樂趣又不全在物件兒上……」
沈瑞還想給年幼的小太子好好科普下紈絝是怎麼煉成的,便聽見蕭明錦急促地小聲道:「別說了。」
沈瑞從來聽勸,他垂在袖口的指尖一顫,似有所感地轉頭對上明帝的目光,兩相對視之間,沈瑞看見他身後的江尋鶴正垂著手好不可憐。
整個東宮的院子中,大約只有他這麼一個芝麻丸似的黑心壞蛋了。
「臣沈瑞見過陛下,陛下萬安。」
站在明帝身後的春和擠眉弄眼地想要暗示他些什麼,卻又生怕被明帝瞧見再牽連己身,因而顯得額外滑稽。
沈瑞只看了一眼便徹底收回了自己的目光,那一臉褶子的模樣著實是不堪看,更何況春和別管明面上如何,只怕宮牆內再沒有這般忠心的狗,指望他向著旁人,不如指望江尋鶴一夜暴富來得利落。
明帝不過是一時興起,想要來看看兩人的長進,卻不想正正好好聽見了沈瑞那一通混帳的論調。
若是私底下說說可也就罷了,左右滿汴朝都知道他是個什麼德行,可而今當著不知多少宮人,甚至還要加上江尋鶴這個「受害者」,不責罰一通怎麼都是說不過去的。
理論很是冠冕堂皇,漂亮到明帝自己都沒發覺心中的那點莫名生起的躍躍欲試。
「你這樣胡鬧算什麼樣子?」
明帝脫口而出後又覺著自己的語氣大約是重了些,頓了頓才接著說道:「朕讓你跟在太傅身邊學習,那是希望你即便不能成才也總要磨一磨那些個野性子,你可倒好,仗著朕不能時時盯著你,在宮外興風作浪,哪有半點世家子的樣子!」
世家子是什麼樣?沈瑞可不覺著滿中都的貴門之中就生出他這麼一個沒出息的紈絝。
可面上的周全總還是要給足的,沈瑞將語調拖長了些:「陛下也知曉臣不爭氣,沉疴弊病總歸是難以祛除,今日之事也實在是難免。」
「照著你這麼說,此事還要怪朕思慮不周了?」
沈瑞攏了攏手,語調顯出些莫名的誠懇:「陛下如何會有錯,依臣之間,大約是太傅不曾上心的緣故。」
他這話實在是荒唐,就連蕭明錦都禁不住側目,裝作自己與沈瑞半點關係也沒有的樣子。
「胡鬧,朕便是從前太慣著你了,才養你出這副性子來。」
沈瑞垂下眼,叫人瞧不清他的情緒,片刻後抬眼擺出副死不悔改的模樣:「可臣一慣如此,何以江太傅到了中都,臣便處處叫陛下不滿,可見並非是臣的錯,是江太傅實在來得不是時候。」
院子中頓時限額如一片寂靜之中,只能聽見宮人小聲地吸了一口冷氣,蕭明錦悄悄扯了扯他的袖子,大約是在提醒他趕緊認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