商戶們不能說是怨聲載道,只是莫名的急躁,也明明不過是個富家公子在玩票,卻硬是叫他們心慌,總覺著等到商船回來的時候中都便要掀起些什麼風浪般。
可他們卻又揣測不出沈瑞究竟要惹出什麼風浪來,只能將自己鋪子中的物件兒收拾好,儘可能地不叫自己成為浪潮之中被掀翻的破船。
但實質上大部分還是多慮了,沈瑞的目標絕不是叫這些商戶活不下去,恰恰相反他是打算把蛋糕擴大,好叫人人都能吃頓飽的。
但現下說出口,聽起來便實在像是個不太靠譜的大餅,也就楚家願意看他畫餅了。
葉梅芸幾次送了消息過來,大約是有些話不好叫管湘君直接傳信回來,才選了個能在中都內執掌的來同沈瑞商議。
「而今中都內的形勢,想來不必多言沈公子也是清楚的,即便在江東的一步總歸算是穩妥了,但只怕更讓人憂心的還是要在中都之內。」
沈瑞難得沒擺出那副不著調的模樣,逐字逐句地讀過了,才鋪了紙認認真真地寫了回信,看似好像洋洋灑灑地一大篇,實則中心思想只有一個——箭在弦上,不發就都得死。
葉梅芸同沈瑞打過的交道著實是不多,猛一看見這番論調也不知是不是被氣到了,幾天都再沒回過消息。
磨蹭了三四天,才硬邦邦地回了句:沈公子聰慧。
瞧著罵得挺髒的。
但沈瑞瞧見了只是輕嘖了一聲,卻也沒在多說什麼,他對葉梅芸的行事也略有耳聞,估摸著自己若是葉家子侄,只怕荊條都要敲折不知幾百根了。
能容忍他到現在,估計都是對於金錢誠懇且樸實的愛。
多的,實在是不好強求。
春璫從前院回來,遞了個油紙黏合的信封給沈瑞,沈瑞拆開上面的蠟印瞧了一眼,果然還是一模一樣的花樣,就連露在最上面的繡花都是一模一樣的針腳,也不知是那個鋪子的手筆。
但他還是伸手給掏了出來,也算是將帕子上繡著的翠玉色的小如意露了出來,心兒上繡著一小點金線,在日光下晃了晃,映射出一點光亮。
沈瑞估摸著按著江尋鶴這般頻率來送帕子,他那些個俸祿得有一小半都用來買金線了,這還不算上繡工和布料的價錢。
在不解禁,明帝就要把他最心愛的臣子給餓死了。
沈瑞從懷中掏出先前送的那一個遞給了春璫:「拿去屋子裡收起來吧。」
原本是從庫房中尋了個鑲嵌著各色寶石的空匣子,現在也裝了大半了,不知道的還當做是給江尋鶴存著些什麼嫁妝。
送到沈府的帕子每日都被沈瑞收下,又將先前的收到匣子中,但卻一個字都不曾讓清澤帶回去過。
哪怕清澤都已經跨越了自己心中的障礙,在府門前撒潑打滾,也仍然是被春璫毫不留情地關上門扇擋在外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