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瑞起身撣了撣袖子,忽而好似想起什麼般,隨手指了指林雀:「你也得寫。」
說罷,便也不管那些大臣們面上都是什麼神情,便抬腳走了出去。
陸家的處罰他自個兒心裡衡量明白了,交上去便是,明帝要他來刑部實則不顧是敲打,嚇一嚇這些曾經依附了不該依附的勢力的人,也順便敲山震虎,叫朝中的人都醒醒神。
若叫沈瑞來說,就合該叫他們多交幾次摺子,言之無物的,幾次下來就直接回家養老,朝中自然就清靜了。
還是不夠卷。
不過也難怪是當皇帝的,一個舉動之下,藏著不知多少用意權衡。
只是苦了蕭明錦,珠玉在前,他若是不成氣候,史書上難免要留個不大牢靠的名聲。
——
沈瑞的摺子是面交上去的,明帝看過了險些被氣笑:「你倒是該留情的時候不留情,不該留情的時候儘是從輕發落,你就是這麼審案子的?」
沈瑞聞言只當作沒聽出來他的意思,目光坦坦蕩蕩地看過去,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摺子是旁人寫的。
「臣也實在是多方考慮。」
「哦?那就給朕講講你的多方考慮。」
明帝見不得他那一臉無辜的樣子,瞧見了就覺著來氣,而今逮著了機會,自然是要好好磋磨他一通。
沈瑞輕「嘖」了聲,兩人目光對上的時候,感覺彼此罵得都挺髒。
但明帝卻沒什麼被觸犯皇帝威嚴的怒氣,他平日裡對蕭明錦愛之深責之切,多是嚴厲,而今撞見了沈瑞這麼個混的,反倒是生出了點寬縱來。
「那邊先從金銀說起,雖說陛下為了安撫百姓免了一年的賦稅,朝中壓力也大了些,但沒收一半也就得了,總不能真叫陸思衡出去沿街乞討吧,那才當真是叫剩下的個個都難免藏心思。」
「再說官職,陸家嫡系旁支原本在朝中做官的,而今都被削了官職。旁人也就罷了,陸思衡從前沒有,而今卻須得給他找一個,這也算是招安了。」
明帝聽著,心中暗自點了點頭,沈瑞瑞這法子瞧著有褒有貶、不動聲色的,但暗地裡卻最是狠辣,這樣一通削下去,陸家百年之內都不會再有從前的風光了。
看他面上卻故意刁難著,唬著一張臉敲了敲摺子上的某一行字:「那你再說說這不動一磚一瓦的陸府是怎麼回事?」
按理來說陸府是應當被查抄的,這才算是徹底殺了陸家的盛名,往後就算有朝一日陸家得勢,這也是個始終消不掉的污點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