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他反應過來之前,已經抬手搭上林長風的側臉,手掌之下是溫熱的皮膚,顧曄澤只覺得眼眶有些酸澀,他眼前的人是切實存在著的,不是亂葬崗上四散遍地到無法拼湊的白骨,也不是棺材裡的僵硬屍身。
「林長風......」
時隔多年,林長風終於從帝王口中聽見了自己的名字,但這來的有些遲,超出劇情之外的地方,林長風就不再是帝王想要的那個忠心耿耿的臣子,不再是那條忠心耿耿的狗。
「渴不渴?孤讓人早早備好了東西,太醫說你得好好休養一段時日。」
披散著頭髮的帝王笑得高興,招來人去喚來太醫和侍女,卻沒有從榻上下去的打算,穿著玄色袞龍袍的帝王側臥在錦被之上,將林長風的動作緊緊扣住,那床錦被施加了不小的重量,而與帝王同處一塌的林長風嗓子乾澀的沒法出聲。
被從牢裡帶出來的太醫就差腿腳一軟給他們跪下了,但最終還是強制性控制著自己的眼睛不去看不該看的東西,顧曄澤就像是巨蟒一樣掃視著太醫的動作,甚至於林長風看診的手臂都是帝王親生拉著遞到太醫面前。
「眼下丞相大人算是邁過了第一關,但......那毒是多種混雜而成的,醫典上也沒有記載,根
除或許還需要些時日。」
太醫戰戰兢兢的擦了擦冷汗,「眼下的毒性只是暫時被壓制,太醫院會每日差人送來湯藥,務必要按時服用,否則......」
「孤知曉了。」
顧曄澤抬手再一次將帷幔放下隔著織金布料,沒人有辦法窺探床榻上的帝王半分,連太醫都沒看見他看診的那位丞相是個什麼模樣。
——
啪嚓——!
瓷器碎裂的聲音傳來的時候,低著頭的侍從們都屏住了呼吸,生怕那個人下一秒就掉了腦袋看,但意料之外的,高高在上的帝王彎腰伸手拾起那塊碎瓷片,卻沒生氣。
「再去盛一碗來。」
帝王的吩咐很快就得了落實。
「你身子正虛弱,先別和孤置氣好不好?」
顧曄澤還以為只是尋常的鬧脾氣,那杯毒酒在帝王眼裡或許只是一次失誤的決策,但對於林長風而言,是確確實實的折磨,什麼樣的冷硬心腸,才會在相伴十多年的臣子將死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