顧曄澤寧願相信那千萬分之一被背叛的概率,也不願意多問一句,哪怕是革職也不願意,帝王的極致也在此時顯現,既不願意讓林長風做個無權無勢的閒人,也不願意讓他繼續留在朝中,不知何時起,兢兢業業的丞相變成了帝王恨不得拔除的一根刺。
顧曄澤曾將那種令他猶豫的情感稱之為懦弱,但經過那一片狼藉的上輩子,他才後知後覺的
反應過來,他對於林長風那種無可奈何的掙扎是因為什麼。
......
眼下,身上還帶著痕跡的帝王笑著挑起臣子的下巴,眼中的情緒讓人看不明白。
「你,依舊戀慕著孤,否則,怎麼猶豫了?」
「臣沒有。」
林長風看著面前的帝王,只覺得無可奈何。
顧曄澤活在自己的世界裡,有自己相信的邏輯,但又半分聽不進去別人的話,眼下認為林長風沒狠下心殺了他,便是兩人之間還留有舊情的可能,他做的再過火,也能被顧曄澤自己美化成情趣。
微微眯起眼,林長風看著面前陷入虛幻之中的顧曄澤,有些好奇。
在那所謂的上輩子,顧曄澤到底是經歷了什麼,又或者是看到了什麼,才能生出對於林長風這個角色這樣深的執念。
顧曄澤脖子上的痕跡差點沒把服侍的太監嚇暈死過去,尖細的聲音從皇宮裡開始,差點沒把太醫們的心臟給嚇破了,抱著藥箱趕來的太醫恭恭敬敬的看了診,從藥箱裡取出那一兩就要幾十兩銀子的藥,正準備遞給邊上服侍的太監。
「把藥給他。」
顧曄澤抬了抬下巴,示意把藥交給站在一旁的林長風,太醫有些不知所措的愣住,宮裡面的消息傳的多快啊,太醫們走出院落前就聽見消息了,還以為過來會看見林長風跪地求饒的畫面,結果非但沒有,眼下皇帝還不怕死的要把藥交給林長風。
那痕跡在脖頸上,說是弒君未遂完全不過分,要是林長風往藥里加了點什麼,那他這無辜太醫的腦袋怕是留不住啊,但眼下又不能違逆皇帝的旨意。
太醫還怔仲著,手中的藥膏就被等的不耐煩的顧曄澤取走一丟,那小瓷瓶就落到了林長風的手裡,被骨節分明的手握著,而後顧曄澤仰起頭,指了指自己的脖子。
「你來給孤上藥。」
周圍的侍從再一次將頭徹底的低下去。
林長風打開瓷瓶,瓶里的藥有些流動性,取了一些在指腹上,也沒再理會周圍的這一圈人,就碰到顧曄澤的脖頸,不久之前由他掐出的傷痕,眼下也是由他來上藥。
他們兩個男子的舉止過於曖昧,總有人好奇,但宮裡的都是聰明人,最多不過是起身退下時微微掃一眼,只看見修長蒼白的手指在帝王脖頸間遊走,就趕忙退下了,雕花鑲金的大門關上,連帶著將室內的暖香也隔絕著。
林長風每日都要服用的苦藥和傷藥的氣味混雜在一起,再加上寢殿內日日都點著的暖香,多少是有些不倫不類,但顧曄澤卻眯著眼覺得舒心,苦澀的藥草味讓他能夠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一場易碎的幻覺,而是切實存在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