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是外頭天色濃沉,二是窗扇都關得嚴實。
阿香正候在西邊一扇支窗前,那下面是蘇遮月這幾日常躺著的美人榻。
紫檀坐面上鋪著厚厚軟軟的貂氈,上面再覆兩層透氣的杏色綾羅,在這不冷不熱的日子躺得最舒服。
蘇遮月照舊往那兒走去,卻總和阿香左一下右一下地撞,止步一看,阿香似不想讓她過去一般,眼神閃躲,遮遮擋擋的,奇怪起來:
「怎麼了?」
阿香一驚,搖手道:「沒什麼。」
蘇遮月雖起了點疑心,但神思睏倦,就不作他想,上了榻後,便想把那窗扇開一開,透個風。
然而剛一開了條縫,就被像阿香竄過來一下給關上了。
蘇遮月驚疑了一瞬。
阿香兩隻手把窗戶擋得嚴實,嘴上說著:「夫人,外頭風大,當心飄進了雨來。」
擋風遮雨至於這般莽撞嗎?這分明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模樣,引得蘇遮月越發想一探究竟了。
「阿香。」
蘇遮月正色地喊了她一句。
阿香一頓,這才從猶猶豫豫地窗前移開。
蘇遮月推開窗扇,好奇地望出去,若是阿香不藏著掖著,她也就是隨便一眼瞧了去,這麼一下反倒叫她睜大眼眸仔細看。
只見那起了霧氣的濃密雨幕中好似有人跪著,蘇遮月登時一驚,轉頭問阿香:
「誰跪在那兒?」
看地方,是她院子外頭的小石板道上,向來是僻靜無人的,就是有丫頭受罰,也不該跪在那裡呀。
而且這漫天大雨的,跪在那裡淋雨,不得生出風寒之症來。
阿香噎了好一會兒,久到蘇遮月等不住要遣人去查看了,她才不情不願地說道,
「是二房的宋姨娘。半個時辰前就來了,說夫人若不見她,她就跪在那裡不起來。」
「怎麼是她?」
蘇遮月一愣,臉上浮現出茫然之色。
阿香撇了撇嘴:「我以為她是隨口說說的,就沒當回事,誰成想她真能跪下去。」
蘇遮月又往外看去,雖看不清人的眉目,但也能看清這大雨已經將人淋成了落湯雞,她忙道:「快,快將人請進來。」
阿香阻攔道:「夫人忘了她從前是如何對咱們的嗎?要吃的沒吃的,要喝的沒喝的,不請大夫不給看病……」
她一肚子怨氣,如今細數起來,別說看著人淋雨了,看她挨打她才開心呢。
蘇遮月扭頭看她,不贊同道:「不管怎麼說,來者是客,沒有讓人淋在雨里的道理,還是要將人請進來再說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