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連備著的都沒有麼?」
見蘇遮月疑惑,他忙又解釋道:「凡是閣里通曉文墨的都是一等一的姑娘,服侍的客人那就更不用說了,所以這選的都是最好的筆墨,專請各地出了名的大師傅訂做的,不和尋常買賣的一道,工要極細,所以要一兩月做好,配齊,才能送來。當然為防著有不好,都是會多訂兩三份的。」
蘇遮月聽著前面說要一兩個月,心裡一涼,又聽他說有多備的,就急著問。
然而下人又道:「不過今日也是趕巧了,晌午的時候天芷姑娘的丫鬟來了,說前日給她家姑娘的用完了,便將備用的全取走了。」
蘇遮月怔住:「全取走了?可是天芷姑娘不是受了傷……」
她正想說受了傷如何寫字,卻突然反應了過來。
應該是二月見姝煙去借書,猜她們估計也要筆墨,就搶先一步來要走了,好叫她們沒得用。
那下人神情也變得有些諱莫如深,
「其實這各個院子向來都是有額定的份例的,不過蘭麝院裡從前那雲芍姑娘不要,就都給了天芷姑娘,這事漸漸也成了定例,都知道天芷姑娘費得不少,所以那丫鬟來要,也是合情合理,實在不好推拒……」
蘇遮月只好無奈離開,想著要不要她再去求一求那二月,可是又想人家既是存心要走了,怕是不會輕易鬆口。
姝煙都要不到一本書,她能要到那筆墨嗎?
蘇遮月愁眉苦臉地想著,走至院門附近,迎面卻撞上了一個出乎意料的人,她腳步一頓。
秋五娘。
不,應該叫秋三娘了。
今日她穿著一襲雪色的絨襖,襯得面容愈發冷艷。
論相貌,她和姝煙是兩個極端,姝煙的艷麗像燦陽,看著叫人心熱,但這個新的秋三娘,蘇遮月只覺的無端有一股森森的冷意。
她身後也跟著一個丫頭,年紀比憐兒還小不少,穿著打了補丁的藍色布裙,個子只到秋三娘的脖子處,一雙眼睛只往下看,好似很怯人的樣子。
手上卻正好端著一份筆墨紙硯。
這位新的三娘見著蘇遮月,頷首致意,叫那小丫頭將東西遞給蘇遮月:「聽說姝煙姐姐缺筆墨紙硯,我之前得了一份多的,便想來做個順水人情。」
蘇遮月看了眼,都是封存完好,似動都沒有動過的。
這還真是雪中送炭了。
只是也太巧了,蘇遮月看了看這位三娘,實在沒法不起疑心,便輕聲問道:「姑娘怎麼知道我家姑娘缺?」
秋三娘微笑道:「午間見得那二月姑娘端了滿滿當當的東西走,一時好奇便向下人多問了一句。」
她說著又一笑,「這閣里來來回回就是這麼點心機手段,也不難猜。」
然而她越說得輕描淡寫,蘇遮月就愈發覺得她深不可測。
一時心中更是不安。
此時若是什麼羹湯,她一定就謝絕了,可是筆墨紙硯這些,都是封存完好,總不至於還能有什麼手腳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