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小騙子你還敢哭!」氣得錢寡婦斥罵起來。
蘇遮月卻被他哭得心軟了,上前將小孩子抱住,與錢寡婦道:「到底只是一個孩子,又那麼可憐,眼下一身泥濘,還是讓我帶著他回屋清洗一番再說吧。」
錢寡婦知道蘇遮月是個心善的姑娘,但善也得分人的,對好人能善,對惡人怎麼能善呢,當即勸道:「丫頭你別傻了,這種小孩可憐不得的。」
小孩本來是無分善惡,全靠大人怎麼養,這種騙子養出來的孩子,跟白眼狼一樣,一旦心慈心善被纏上了,後面只有吃虧上當的份!
她說著便要揪那小孩出來,但小孩藏在蘇遮月身後,蘇遮月偏偏又給緊緊護著,錢寡婦只能氣道:
「你說你這丫頭怎麼不聽勸呢。」
不過她說完這話,忽然給自己轉明白過來了。
不對啊,蘇遮月身上攏共就那麼點銀子,自己都養不活,那小孩就是要騙也騙不了多少。
想到這裡,錢寡婦便氣消了,甩手道:
「行行行,隨你了,你愛當他娘便當他娘吧。」
也是這小騙子拙笨,挑錯了人。
怕是在門口打眼一望,見蘇遮月穿著一身月白的衣裙,仙氣飄飄的,便以為她是富家小姐了,不知道碰上的卻是個窮得朝不保夕的丫頭。
待探清黏上的蘇遮月沒的銀子後,這小騙子估計也會自己走了。
*
蘇遮月帶著孩子回了自己住的院子。
屋子裡沒有浴桶,只有後院露天的水井,好在這時天熱了起來,蘇遮月打了一些水,與這小孩擦臉擦手,一邊又問:「你叫什麼呀?」
那小孩在她面前便沒有外頭那麼彪悍了,只乖巧回答:「我叫君鈺。」
他說著又從旁邊撿了一根竹棒,蹲在地上,一筆一畫地寫出了這兩個字。
蘇遮月愣楞地看著他。
這時走過來的張氏也瞧見了,當下也是一驚。
她也和錢寡婦一般認定這是個騙人的小孩子,但沒想到這小孩竟然能寫出自己的名字。
市井中的小孩,大多是不識字的,只有高門大戶才會請教書先生,教孩子認字,但是這麼大的孩子,能筆劃端正地寫出自己的名字來,實在是了不得。
但張氏在腦海里想了一陣,也沒想出哪家高門是姓君的,她估摸著這孩子沒報姓氏,便走過去將衣裳遞給蘇遮月,又笑意盈盈地衝著君鈺問,
「這是你的名字吧,你姓什麼呀,家住何處呀?」
她也養過孩子,知道怎麼哄這個歲數的小孩,聲音放得又柔又緩。
方才蘇遮月就是這麼問的,君鈺答得也極乖巧,但這時換成了張氏,他就一臉防備警惕,半句口都不開了。
只黏著蘇遮月。
張氏脾氣沒有錢寡婦暴,這時見這孩子這般表現,反而更確定了他家世不簡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