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事,傷的不在面上,在內里。
曾家被保住的,不止是這個名頭,還有那些沒有名字的,只有一個姓氏的女眷。
曾顯起身朝對面兩人行了一禮:「我不如父親遠矣,但我知道,病弱的母親因何能在家裡安心養病。」
計安示意他坐。
時不虞道:「我提及這些,不是為了讓你感恩,而是為了告知你們計安是個怎麼樣的人。他便是千般為難,也不曾想過要利用你們。就如曾家,也如莊家。」
莊南抬頭。
時不虞輕笑:「在知道你將和賀家結親時,他特意提醒你不宜和賀家結親。哪怕他不能明明白白的告訴你理由,但他仍是冒著被你告密的風險提醒你,他能從中得到什麼嗎?不能,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好友被賀家牽連。從某些方面來說,他實在是不夠心狠,對不起他這個身份。可他在你們三個的事情上,很對得起『朋友』二字。」
時不虞轉頭看計安一眼,語氣中帶上了些許無奈:「他這個人,高傲得很,明明自己如履薄冰,偏還要坦坦蕩蕩,以至於我在做出種種思量的時候都要想想是不是符合他的性子。可是再想一想,他要不是這樣的性子,我也不會坐在這裡為他思量這些。他要不是這樣的人,你們,大概也不會在京城如此多人里選擇和他成為朋友。」
計安看她一眼:「我才知道,我讓你如此為難。」
「不為難。」時不虞笑:「這樣的你才是言十安,也才是計安。要不是這樣的你,我未必願意為你費心。畢竟,也不是誰都能入我眼。」
「等等,讓我思量思量。」竇元晨高高舉起手:「曾大人是大理卿,他被罷官的原因是因為京城那個大案子,你又說是皇帝不想他破案,並記恨曾顯幫的忙,還為此罷了曾大人的官。所以,這案子和皇上有關?」
竇元晨眼睛微瞠,之後大睜,捂住嘴不讓自己胡言亂語。
「有些事,從計安嘴裡說出來容易,卻不如你們從別處得知來得更讓你們信任,就不說了!」
時不虞喝了口茶,繼續道:「計安本可什麼都不做,冷眼看著你們做選擇即可,可他仍然選擇和你們面對面。」
計安輕聲道:「不虞,你不必為我說這些……」
「那你自己說?」
計安看著她,你明明比我更驕傲,不曾為自己說過半句,眼下卻在為了保住我這三個好友好說歹說。
時不虞看著他笑:「又驕傲,又不想失去識於微時的好友,我不替你說,誰能把你的心裡話說出來?」
沒人替他說。
更沒人這般替他著想。
計安垂下視線,想把話接過來,想告訴那三個人,他有多看重他們,多把他們當朋友,卻發現,話到了嘴邊也說不出來。
不虞將他看得如此的清楚。
時不虞將他的窘態看在眼裡,朝對面三人做了個『你們看吧』的表情。
三人都想笑一笑,卻發現,笑不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