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媽媽,”蜜柑媽不會看氣氛,不在意周圍人的目光,直接用了往常的稱呼,“好好吃飯了沒?”
蜜柑奶奶說:“關奏陳帶了橙汁來。喝了一點。”
蜜柑爸找出飯盒,是他在家做的肉餅,用保溫杯裝的,還熱乎著,平時奶奶就愛吃。他拿給奶奶。
小麥說:“明天我們還能來嗎?”
“不好意思哈!”旁邊一個男人插進來,肥膩的臉上架著眼鏡,厚嘴唇一張一合,“來的人太多了,就弄到零點鐘。之後就我們一家人自己送他了。哦!還送東西來啊?這是什麼?正好我家囡囡沒吃飯……”他把注意力放到肉餅上,被奶奶劈手奪了過去。
陸陸續續還有人進來悼念,他們被請出了告別廳。
小麥還反應不過來:“我們就……都不能送?”
蜜柑爸悶聲不響。
蜜柑媽在搗鼓牆上的滅火器,想把它摘下來,當成鐵餅,直接砸進告別廳。好在很快被蜜柑爸和小麥聯合制止。這樣做,爺爺的葬禮也毀了。
蜜柑媽說:“狗日的王八蛋,你們沒看到嗎?!那死王八愣子敢那麼對媽媽講話,還把我們趕出來,看我搗不搗死他。死皮賴臉的豬操類。”
小麥糾正:“不是他趕我們出來的,是我們自己出來的。”
他們仨在門口糾纏,冷不丁,有人說:“那邊的三位是一家人?周末來公園野餐?”
所有人齊刷刷回頭,關奏陳戴著黑色鴨舌帽,穿著黑色連帽衛衣和運動褲,挽起袖子,露出蒼白的手臂,從頭到腳一片漆黑,臉上卻漂著笑。
他看起來絲毫不受傷,從容得詭異。小麥的目光在戀人的臉龐上逡巡。即便這可能多餘,她仍舊為他感到不安。
“你搞什麼東西呢?”蜜柑媽最先開口,“你去了嗎?過了今天,他們就不讓了。”
關奏陳回答:“不會的。”
從他現身起,小麥就盯著他。可他卻不與她對視。終於,兩人草草地看了一眼。關奏陳一言不發,淡淡地望著她。
小麥說:“你要怎麼做?”
關奏陳眼睛裡有光在流動:“‘你要怎麼做’?”
說是不允許外客來。關奏陳打電話去,自稱是蜜柑爺爺曾經的學生,某工業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的創始人及董事長。那幾個親戚象徵性推辭了幾下,馬上答應了。關奏陳再分享消息到專為追悼會建的群,其他人都去問,他們收不了場,只能接受大家一起送行。
“還有一件事,老師跟我提過一個心愿,”關奏陳說,“你們要不要來幫忙?”
告訴你個秘密(6)
關奏陳說:“你們也進去過,看到爺爺的遺像了?”
蜜柑媽說:“看到了。老實巴交的,都不認識了。”
關奏陳說:“應該是以前在學校拍的證件照。前幾年做視頻,他跟我說過,他有一個喜歡的照片,死了想當遺像。防止你們不相信,我還要他拍了證明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