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利院後院有一堵高牆,高牆斜對面有一戶人家,窗外爬滿了三角梅以及各種花卉,盛夏開放,他的院子外就會圍滿拍照的人,那是紀綏小時候一年到頭為數不多的高興日。
後來他輾轉三戶領養家庭,最後一次回到福利院時,那戶人家已經搬走,連帶著三角梅一起。
自此以後不再有繁花錦簇的盛夏,也不再有人聲鼎沸的熱鬧。
要說紀綏一生中有什麼遺憾的事,那應該就是沒能等到有能力翻越那堵高牆,身處其中去看看。
郁泊舟不明白,但反正紀綏高興就好,他往前走了兩步,忽得開口:「紀綏。」
紀綏下巴擱在郁泊舟肩膀,手指悄悄把郁泊舟頭上的髮膠搓散,聽到自己的名字,詢問的嗯了一聲。
郁泊舟不說話了,他方才明明組織好了語言,可紀綏輕飄飄的一個嗯,又把他好不容易組建起來的信心炸散了。
郁泊舟咬著牙深吸一口氣,伸頭也是一刀,縮頭也是一刀,反正紀綏現在不清醒,真的假的都行。
「你喜歡男人嗎?」
紀綏聽不懂,哈地笑了一下。
「你別笑啊,不是,你可以笑,但你要先告訴我。」郁泊舟心都跳到嗓子眼了,結果紀綏笑他,心就掉到了腳底,「你能同意跟我結婚,是不是喜歡男人?」
給別人假定性取向這種事情,郁泊舟真是打死沒想到。
要是擱在五年前有人告訴郁泊舟,五年後他會跟一個男人結婚,背著人大晚上不回家睡覺,跟傻子一樣,一圈一圈在天橋底下轉,還眼巴巴期盼人家能應他一句,他一定會扇那人一巴掌,再扇自己一巴掌。
但這是五年後,他鬼門關都不知道在邊上逛了多少圈,假定一下性取向算什麼。
算個屁。
紀綏耳朵里只飄進去結婚兩個字,所以他戳了戳郁泊舟的臉,「郁泊舟。」
「我在。」郁泊舟應得飛快,「叫我幹嘛?」
紀綏呢喃,「好朋友。」
郁泊舟心頭的那口氣散了,血從頭頂涼到腳底,原地站了幾秒,沉默地邁開腳步往前走。
紀綏似乎感覺到了郁泊舟的不開心,環住他的脖子,努力回憶,學著院長媽媽哄人的樣子,「不生氣,我們和好。」
郁泊舟緩緩吐出一口氣,「嗯。」
他們之間,說白了就是金錢交易,不是聯姻,先婚後愛都需要排號,有什麼可不高興的。
郁泊舟鬱悶地一腳踢飛路邊的小石塊。
「嗯。」紀綏環住他脖子的手臂緊了緊,語氣帶著非常細微的欣喜,「喜歡你。」
第17章 陪聊五萬按秒收費
紀綏的生物鐘固定在早上八點響起,除非碰上下雨天或者其他的突發狀況,例如前一天晚上喝了酒,沒來得及吃解酒藥,好在頭不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