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綏望了眼,月色下瞧見一個模糊的背影。
郁泊舟沒睡覺嗎?
紀綏走向陽台,「郁泊……」
郁泊舟回過頭,冷淡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。紀綏才看見他嘴裡叼著根煙,點燃的菸頭在夜色下閃爍著猩紅的光。
他也有些詫異。家裡沒有菸灰缸,要不是今天撞見,他都不知道郁泊舟竟然會抽菸。
郁泊舟完全沒料到紀綏會在這時候醒來,慌亂取下嘴裡的煙想找地方摁滅。環顧一圈發現手邊除了木頭扶手啥也沒有,只好悻悻舉著。
「睡不著嗎?」
「沒有,我……」紀綏說著臉色忽然一冷,大步上前奪走了郁泊舟手裡的煙,「你傻逼嗎!用手接菸灰!」
「……」
流動的冷水一遍一遍衝過燙得發紅的掌心。紀綏臉臭的像是要出去吃人,好像這菸灰是被撣在了他身上。
郁泊舟垂眸,前所未有的安靜。跟提線木偶似的,任由紀綏將他安置沙發上。
幸好D國回來生病後,郁泊舟翻新了醫藥箱,裡面如今什麼藥都有。
棉簽直愣愣按上傷口,郁泊舟嘶的一聲。紀綏面色不改罵了句活該,下手的力道卻輕了又輕。
紀綏的手很涼,哪怕是三十多度夏天也沒有多少溫暖可言。
郁泊舟斂眼,「生氣了?」
「……」
「一時忘了,別生氣,生氣發不了財。」
「有病是不是?」紀綏罵完,又過了好一陣才回,「我生什麼氣,我沒生氣。」
他有什麼好生氣的,被燙手的人又不是他。
大半夜不睡覺,非要折騰出來點傷好助眠。
郁泊舟輕笑了下,良久道:「再過二十七天,就是第六年的忌日了。」
紀綏手裡的棉簽頓了頓,「他們,是怎樣的人呢?」
「嗯……」郁泊舟想了想,「我哥哥大概是所有家長心中的好孩子,從小到大懂事省心斯文有禮,但背地裡打我手可黑了。有一回我鬧脾氣,從幼稚園出走,才走出去兩公里,碰巧讓放學的他逮著了,回去給我好一頓打,屁股兩天不能坐板凳,事後有鄰居問起,還說是我自個摔的,氣得我一禮拜沒理他。」
紀綏忍不住笑,真是有叔必有其侄,原來逃跑基因是從他這來的。
見紀綏笑了,郁泊舟放鬆下來,眼神柔和,「再說說我嫂子吧。」
郁泊舟高一時,郁松將女朋友花霧帶回了家,正式介紹給了郁泊舟和陳伯,並且說明有了結婚的打算。
彼時郁泊舟正處於青春期,對於這位突然插入他和哥哥生活的人,產生了嚴重的排外心理。雖然表面上什麼都不說,實際內心根本沒有接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