紀綏退出微信切到通訊錄撥了個電話給郁泊舟,沒人接,旁邊的張文君倒是像接到了什麼棘手的電話,表情怪異。
他的父母家在南城,所以和紀綏同行回來。
「辛苦了文君,這趟出差的獎金財務明天會打給你。」紀綏拉著行李箱,準備告別。
「老大。」張文君喊住他,把電話往前遞了遞,示意紀綏接聽,「是之前那位張先生的電話,他說……」
紀綏聽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倍感荒誕之餘竟然生出了一絲希冀,「郁泊舟讓你來打的電話嗎?因為我落地晚了。」
太荒謬了,十天前剛出的車禍,肋骨還沒好全,就在十幾個小時前他們才掛斷的通話,為什麼現在會跟他說人住進ICU昏迷不醒。
他語氣急促起來,「不要開玩笑了,讓郁泊舟自己接電話,不然我就回東城了。」
慌亂之下口不擇言,紀綏竟然開始耍上威脅的手段。
電話那頭久久沉寂,半晌後,張懷民無力疲憊的聲音響起,「我也希望是玩笑。」
……
張文君幫忙把行李先放回家,紀綏攔了輛的士趕往醫院,期間無意識催促了不下十次讓師傅快點,差點被路口的交警開了罰單。
紀綏像一縷遊魂,無視路過的周圍人地詢問,飄進了郁泊舟所在的病房樓層。
一牆之隔,郁泊舟被透明玻璃窗隔絕,整個人毫無血色,不會動,不會笑,連胸膛的起伏都很微弱,靜靜地躺在病床上。
上一次預想中的場景一一應驗,他的渾身纏滿繃帶,身上連接著各種儀器導管。
紀綏無聲注視,片刻後抬起手掌,似乎想藉此觸碰到裡面的人。
耳朵邊的聲音很吵,因為從來到這開始,左邊走廊椅子上秦初年壓抑的哭聲就沒停下來過。
張懷民也是,雖然沒有哭出聲,可眼角通紅,眼皮已經開始發腫,頭髮凌亂,領帶歪斜,是認識以來紀綏見過他最狼狽的一次。
非常怪異,紀綏看著這一幕,只覺得心裡一陣陣發悶,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了胸口,不讓他呼吸,卻一點也沒有想哭的感覺。
生命是很脆弱的東西,誰都會死不是嗎?
況且郁泊舟還有呼吸,為什麼要哭呢?
門口走進幾個身著制服的警務人員,目光在他們三人中來回巡視,為首的那個最先開口問:「請問郁泊舟先生的配偶在這嗎?」
紀綏聞言,緩慢挪開了視線,嗓音有些沙啞地回答:「我是。」
「車禍現場情況的初步調查結果已經出來,貨車司機劉某在十字路口違規變道加速,撞上了郁泊舟先生的車輛後側翻,貨車司機劉某當場死亡,經屍檢報告結果,死者血液中存在高濃度的酒精,初步判定為醉酒駕駛造成的交通事故。」
「具體的案情我們會進行進一步的調查。」
為首的警察猶豫了會兒補充道:「我們剛剛在樓下收到醫院的消息,郁泊舟先生的司機李先生,於23點28分搶救無效正式宣告死亡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