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時至今日,這個稱呼只是一個無意義的安慰,楚淮沒有拒絕,但第二天的溫水裡,穆鶴山能看見粉末狀的沉澱,聞得見熟悉的苦澀,吞服的藥片融進白水,獲得的只是一整杯苦澀。
他們都在自欺欺人。
茶几上擺著新鮮的花朵,電視裡的綜藝節目歡聲笑語,但別墅里只有兩個人的呼吸聲,楚淮會闖入他握緊的手中,單方面的十指緊握,衣袖邊露出小部分海綿寶寶的眼睛,原本讓人看的發笑的面容也變得可憎了起來。
他在港口被"捕獲"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紋身,這個不倫不類的紋身與他年少時的痴心妄想般配極了,他摔得粉身碎骨滿身傷痕,紋身依舊掛著樂天派的笑容。
穆鶴山越想越煩躁,空著的手從揉搓頭髮變成撕扯,楚淮把他摟緊制止他的動作,穆鶴山哭不出眼淚,但他很難受,只覺得馬上就要喘不過氣,就像是又回到那個髒污泥濘的洗手池,嘔吐物翻湧堵塞了呼吸,他像是一條將死的魚。
楚淮拍著他的背,引導著他呼吸,但這並沒有讓穆鶴山的情況好轉,他只覺得周圍的一切讓他煩躁無比,電視的聲音太吵,另一個人的呼吸太響,鮮花的香氣刺鼻。
一件又一件,腦海里留下的想法只有死亡。
他脫力的癱軟在楚淮的懷裡,負面情緒讓他笑出聲,嘶啞的聲帶像是感覺不到振動的疼痛,他的指甲在楚淮挽起袖子的手臂上留下劃痕和小傷口。
眼角笑出了眼淚。
穆鶴山想,他應該死在海里的,死了就好了。
心理醫生了解情況後和楚淮協商了很久,把自殺傾向的病人關在家裡是非常不利的,穆鶴山需要的是陽光和空氣,還有遙望不可及的自由。
他們在書房討論,而穆鶴山坐在沙發上被醫生的兩位助手照看著,有一位的鑰匙上掛著海綿寶寶的鑰匙扣,這有意思的發現比無聊的綜藝讓穆鶴山感興趣的多。
那位助手發現他的視線後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。
"這是我妻子送給我的,她的店來過一位特別的客人,據說那位客人手上就紋著這個。"黃色的掛件搖搖晃晃,男助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,這麼可愛的東西確實和他格格不入。
"我和妻子的緣分也是因為那位客人,所以我們也希望他能夠再次來到店裡。"
穆鶴山微笑著聽著,平淡而幸福的故事讓他緊繃的神經舒緩了不少,悄悄扯了扯衣袖,蓋住了紋身,耳邊的平凡快樂是他聽過的最好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