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了很久,她上前問了句什麼,然後緩緩走進店裡。
幾分鐘後,抱著香檳玫瑰的老人轉身離開。
——忽然,林舟的心臟毫無預兆地墜了一下。
他想起瞿清買的昂貴補品,想起兩年前他送到病房的花,想起他中午從那一大堆東西里捧起一束香檳玫瑰,興高采烈地說:奶奶一定會喜歡的!
窗外,日落的晚霞將整片天空浸染得格外瑰麗。
監控里,抱著花的林小草略微蹣跚地路過了醫院,路過了花園後門。
然後,徑直地走向跨河大橋。
——撲通。
林舟的心臟,在這一刻徹底停止跳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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灰色路虎連闖兩個紅燈。
瞿寧森踩下油門,往大橋的方向急速飛奔而去。清癯沉默的少年坐在副駕上,面色慘白如鬼魂。
安靜的空間裡,誰也沒有說話。
監控的最後一幕,是林小草將香檳玫瑰撲通一聲扔進了河裡,而後站在大橋建築的陰影處,似乎在思考什麼時候跳下去。
這一刻,什麼樣的語言都如此蒼白無力。瞿寧森只能踩下油門,在心中祈禱著快一點,再快一點。
——因為身邊的少年像一尊飛速生出裂紋的雕塑,再慢一些,就要徹底地碎裂。
很快,路虎來到監控里的地方。
透過車窗,林舟呼吸一停,輕而易舉地就看見了陰影里那個熟悉的身影。
黃昏曖昧的光影間,頭髮花白的林小草坐在一個死角處,正垂眼看著腳下川流不息的河流,偶爾抬頭,凝望著天邊鎏金的晚霞。
一朵廉價的染色玫瑰落在腳邊,是那束花留下的殘骸。
林舟坐在車裡看了一會兒,半晌,竟然不敢出去。
他有些惶然地轉頭,茫茫然似大霧的眼睛看向瞿寧森。這一刻,在即將失去至親生命的這一刻,他只是一個未滿十九歲的,無措慌亂的少年。
漆黑的眸子如同尋求庇護的幼獸,林舟看著瞿寧森,聲音很輕,很抖:「瞿寧森,我該怎麼辦。」
怎麼辦。
該怎麼留住唯一還在身邊的人。
該怎麼拽住一條失去求生欲的生命。
瞿寧森深吸口氣,看著大橋附近的地形,很快有了辦法。
他回過頭,輕輕握住林舟的手臂,冷靜道:「我們一起下車,我先從後面繞過去,找機會拽住奶奶。」
「萬一她聽見動靜了,你再出去吸引她的注意力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