吃完飯,他放了部電影,坐在沙發上看。張逐在一旁拿著手機查近期的展出信息。
兩人各看各的,身體卻依偎在一起。周明赫靠著張逐,背後的溫度和踏實的感覺都讓他放鬆下來,便開口閒聊起來。
「今天怎麼樣,順利嗎?」張逐點頭。
「人多嗎?」
「多。」
「你沒有覺得不舒服?」
「還好。」
「明天呢,也要出去?」
「嗯。有別的事?」
周明赫搖頭:「沒有,你去吧。」他轉身抱住張逐,希望離這舒適的溫度和踏實的感覺更近一些,「就這麼喜歡畫展嗎,我從沒見你這麼喜歡過一樣東西?」
「不是喜歡。」
「那是什麼?」
「一種很清晰的感覺。」張逐想了想,儘量描述他看畫展的感受,「可以從畫裡體會一些情緒,以前沒有的。」
他難以讀懂別人的情緒,哪怕是他最重要的弟弟,也時常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,只能通過一些表情並結合過去的相處經驗判斷。
但無論這判斷正確與否,到他這裡的感受都相當模糊,以至於對快樂或悲傷都只有文字釋義的理解,並無清晰的概念。
直到他去看了畫展,那些顏色、線條和陰影,無不傳遞著強烈而清晰的情緒,有的痛苦鋒利得像刀,有的沉悶如同暴雨來臨之前,悲傷、壓抑、煩躁、糾結、平靜、快樂……在此之前,張逐從未體會到如此豐富充沛的情感,哪怕是別人的,也讓他萬分新奇。
「也不是所有畫都有情緒,有的沒有。」
他這麼一說,周明赫竟聽懂了。
此前他想帶張逐去醫院看一下,張逐死活不願意,周明赫就自己在網上了解了一下。信息越看越雜,也並無任何幫助,後來也就作罷。但他還記得在某個研究看到的,並不是所有人都是平面線性地了解這個世界。有人對聲音敏感、有人對顏色敏感、有人對圖像空間敏感……世界在不同的人眼裡是不同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