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凌赫咔了兩口血唾沫吐在地板上,頭慢慢抬起來,對著朝岸寧笑出一口紅牙。
「沈文康就是我找來的,朝岸寧,你他媽有種就打死我。」
朝岸寧手上換了一副新的拳擊手套,乾淨的,上面沒有血,手套砸在地板上,砰砰砰有節奏的聲音撞在牆壁上又彈回來。
「咳,咳咳……還有很多,你想不想聽聽?」
李凌赫咳嗽幾聲,又大口大口喘著粗氣,繼續說:「你失蹤的第二年,我就在港城地下拳場見過你,我有個朋友就喜歡看人打黑拳,喜歡看打死人的那種,我看過你打拳,兩次,我還在後場見過你被人關在狗籠里。」
「還有,你當年寫給棲南的紙條,我拿走了,棲南都不知道你給他寫了紙條。」
「紙條上寫什麼你還記得嗎?你寫『哥,等我』。」
李凌赫的喉嚨像個血篩子,聲音呲呲漏風,聲音裡帶著血氣,又笑了幾聲才說:「朝岸寧你真他媽的可憐,棲南沒等你,他跟我結婚了。」
地下室玻璃門後多了個人影,李凌赫認出是棲南來了,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,他看著走進來的棲南,嘴裡沒停,繼續說:「朝岸寧,你躺在醫院裡的時候,棲南跟我結婚了,朝岸寧,你怎麼不直接死在拳場裡。」
朝岸寧拳套里的手死死攥著,右胳膊高高抬起,哪怕穿著襯衫,也能看出衣服下面緊繃到快要斷裂的肌肉形狀。
他在地下拳場打了那麼久的黑拳,知道該怎麼用力,知道人體哪裡最脆弱,知道怎麼能致命一擊。
剛剛李凌赫挨的那幾拳雖然很重,但不會有事。
朝岸寧的拳頭沒落下去,舉起來的手腕被棲南抓住了。
棲南能感覺到朝岸寧身上不受控制的戾氣,朝岸寧這一拳頭是奔著想打死李凌赫去的。
朝岸寧知道棲南來了,但很長時間之後他才把視線從李凌赫臉上移開,看向棲南的時候,眼睛裡的殺意也沒了。
棲南蹲在地上,手心搭在他脖子上捏了捏,像小時候每次安撫朝岸寧那樣:「小寧,為了這種人,不值得。」
朝岸寧被棲南握住的手腕垂了下去,反手抱住了棲南,臉趴在棲南肩膀上蹭了蹭。
「哥……」
棲南拍著朝岸寧後背,他好像看見了那年的朝岸寧,害怕,迷茫,不舍,想了又想決定離開,他走的時候一定回頭看了很多次,走出去的每一步都期待著快點兒回來。
棲南不再把朝岸寧當成孩子,不把他當成小弟,但心口那裡也更疼了,好像被掐碎了一樣。
李凌赫坐在地上,直勾勾看著旁邊抱在一起旁若無人的兩個人。
他剛剛同樣從棲南眼睛裡看到了一閃而過的殺意,那一眼之後,棲南再沒看他,好像他是一團噁心人的東西。
他知道,他徹底完了。
朝岸寧沒砸下去的那一拳,最後棲南自己補了上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