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電腦前一坐了幾個小時,關閉電腦後,睏倦地揉了太陽穴。
再抬眼屋外已經天黑,他走到床上閉著眼睛躺了會兒,腦中仍在百轉千回地思考著各種虛擬數據的調整。
應該是不知不覺中睡著了,不知到底過了多長時間,躺在單人床上的余讓猛地睜開眼睛。
他渾身汗濕,額前的頭髮更濕得如同剛從水裡泡過,他呼吸劇烈、臉色煞白。
屋外本該瑩白的月亮,變得如鮮血一般紅。
余讓伸手往後梳了梳潮濕的頭髮。
[夢魘],他心裡清楚。
他只要一不小心在這間房子裡睡著,就一定會陷入這種夢魘當中。
余讓深呼吸了一口氣,從床上起身,打開房門走了出去。
睡覺前還溫馨不已的家,此刻一打開已如人間煉獄,血腥味刺鼻,有血液甚至濺到白牆上數米之高。
余讓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。
他在心裡默數——往客廳儲物櫃方向轉三步。一、二、三。
他的[母親]渾身是血地躺在大開的儲物櫃口,刀傷讓她的身體經過法醫多次拼合才完整。
余讓走過去,沉默地垂眼觀察分析——砍傷,柜子上也有被劈砍的痕跡,正常的刀不會把人身體弄成這種程度。
他表情冷靜地轉身,垂在身體兩旁的雙手卻不受控地顫抖了起來。
他的[父親]倒在門口,頭和身體都已經分離,余讓透過開著的後院門朝外看,一個穿著黑色亮麵皮質夾克、身高一米七左右、體重一百四十斤左右的男人正在往小路上跑,他走過的地上還有一串血跡留下。余讓不確定。
那個男人甚至回頭看了一眼。
余讓的臉色冷漠到給不出任何反饋。他隱隱聽見有人撥打電話的聲音,聽見耳熟地仿佛是自己上輩子的聲音,在驚懼又痛苦地說:「穗穗,這段時間先別回家,在學校待著。」
他的心臟撲通跳動了一下,又像是腦中某根弦噌得一聲繃到極致後,突然斷裂開的聲音。
【余讓你好,開始採取強制喚醒工作。】一個冰冷的電子音忽遠忽近地響起。
【倒計時十。】【九。】……
倒計時到[一]時,全息營養艙透明蓋被自動打開,余讓如同溺水水鬼一般,渾身濕漉漉地坐了起來。
他伸手摸了下跳動的心臟。還在跳動。
竟然還能跳動。
他過去幾乎算親眼目睹過一場近似滅門的慘案,附近的監控抓到了嫌疑人的影像,警方在不到三個工作日就抓到躲藏在附近鄉村田埂間的嫌疑人。
嫌疑人給出的理由是——見財起意、入室搶劫、遭遇劇烈反抗,所以殺了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