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德加內附身過去,手掌輕撫他的胸膛。
余讓的聲音突然嘶啞起來,他抬手一把揪住了阿德加內的衣領,直勾勾地盯著他:「你什麼都不懂。我就是個糟糕的、懦弱的、自私的、無藥可救的人。我過去的人生前二十五年過得一帆風順,然後我的父母被入室搶劫犯人殺死在了家裡,屍體就在躺在我面前。然後我只想要好好照顧妹妹,可我妹妹兩年後跳樓死了,你能理解這種感受嗎?你理解不了,你們和你們的父母關係都很平淡,你們沒有感情牽絆,我也弄不懂你們之間的關係,我覺得很糟糕,一切都非常糟糕。」
「我到底要跟你說什麼你才能懂?我過去每天在重複噩夢,但我從來沒想過死,我覺得我得活下來,才能記住我父母和妹妹,我得活下來,我要知道憑什麼這些事情就發生在我身上,我已經發現不對了,我馬上就要查到那個兇手為什麼找到我家,然後我死了。」
「我沒有和父母死在同一個時間,沒有和妹妹死在一起。我就在那個很平常的,像往常一樣走著去上班,可能嘴裡還吃著一塊麵包,手中看著自己查了三年的資料的時候,突然死了。一切都好像要被我抓到了,為什麼只有我們家有這麼倒霉,憑什麼,一定有原因,我馬上就要發現那個原因了,肯定。」
「然後——」
「砰得一聲,什麼都沒了。」
「我名字被叫成蘭多,這是什麼奇怪的、見鬼的、他媽的破名字!」
余讓因為情緒激動,胸膛起伏,咳嗽到臉通紅,身後的監測儀也開始頻繁地閃爍起了紅燈和警報。
阿德加內突然抬手,把余讓的腦袋抱到了自己的懷裡,他低聲噓了兩聲。
「余讓,沒事的。」
「……」余讓沉默了好一會兒,最後掰下阿德加內的胳膊,他躺回床上,「抱歉。」
他低聲道:「你可能理解不了。但是我已經沒有什麼再能告訴你的了,艦長。」
「你……」余讓說,「我很抱歉,和你產生了很多本來不該有的聯繫。我不想這樣……」
「我……」余讓輕聲說,「一直覺得你,很勇敢、強大、可以克服一切難題。」
「你把我當做,一個遠行的到了信號不好地方的,一個朋友,可以嗎?」
阿德加內沉默了片刻:「這樣對我,是不是很殘忍?我會想如果不是我的話,你或許不會變成這樣。」
余讓翻了一個身:「抱歉。」隔了會兒,他又解釋,「我告訴你了,和你沒有關係。」
阿德加內抿了抿唇:「可對我而言,我是直接原因。」
「抱歉。」
「你覺得……真的沒救嗎?你相信娜芮爾的醫療技術嗎?」
「我很痛苦,艦長。在我生活的那個時代,勸一個癌症晚期、沒有治療意義的、渾身只剩下疼痛的病患堅強死活下,是一件殘忍的事情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