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知道陳盡安是個單純的,什麼也不知道,什麼也不懂,但她看得出兩個人都有愛,她不想讓有情人像她一樣只能屈服在世俗傳統之下,她要有情人終成眷屬。
「沒有先例,不代表不能如此,你若真心想和老爺在一起,便同他好好講,好好說,老爺不是心硬的人,你放軟了態度去磨他,總有一天會好的。」
何谷爭知道感情不是單方面的,但現在的情況,總要叫其中一個人抱了希望卯足了勁,才有機會讓另一個人回心轉意。
況且,她對老爺眼中的愛看得分明,猜他只是一時沒緩過勁,或許有陳盡安痴纏著,能叫他好好想清楚自己的心意吧。
「可是,可是我都見不到他……」陳盡安知道自己有錯在先,可是初夜被拋下的難過、一日日等待的無望,讓他心涼了、膽怯了,他沒有勇氣再朝前沖了。
「他總會回來的,這裡是他的家。」
過了秋天,本該平靜下來的天氣變得異常,一連幾天都陰沉著下雨,雨勢不見小,反而一日日變得狂暴。
陳盡安顧不上心中的煩悶,找到老太太說天氣不對,可能會有水患。
這並不是陳盡安胡亂猜測的,而是他在和養父一起行商的時候,聽一個老人家講過的。
那個老人家說,大旱之後必有水災,若是哪一年雨不在夏季而在秋冬之際,又連綿下了超過五日,就要小心水災了。
這個老人家就是年輕的時候遭逢水災,在水裡飄了不知道多少天,才上了岸,自那時起就再沒找到過自己原本的家鄉。
河西縣本就多河,整個汾城都多江湖,一旦鬧起水災,沿岸的百姓沒有能倖免的。
老太太在金城被攻破之前一直生活在風調雨順的金城,沒見過水災,也沒見過旱災,對陳盡安說的話並不完全信。
「剛旱了那麼久,就算雨下的大了些,左不過把之前旱乾的河湖填滿罷了,哪能就到了要鬧水災的地步。」
陳盡安不是個會辯解的人,所幸他對江家的店鋪資產有絕大部分的話語權,於是找到大姑奶奶說:「大姐,雨大,恐有水災,茶園地勢高,我想把家裡的貨物資產往上挪一挪,你看可好?」
大姑奶奶是跑過外商的人,頗有遠見,此刻被陳盡安一提,也覺著天氣不對,遂道:「我與你一起跑吧,多叫些人馬,更快些。茶園的院子不大,恐怕咱們江家人要擠一擠了。」
陳盡安已經反應夠快,可雨下得更急,他與大姑奶奶指揮人馬朝茶園運送物資,搬了還沒有一半,河西縣的河就漫過了河堤。
他們也顧不上再拉下一趟了,先把江家大大小小的主人家和奴僕都叫上車,老太太怕極了又要過沒錢的苦日子,說什麼也要收拾金銀細軟。
江家人勸破了嘴皮子也沒勸服老太太。
周大雨將老太太視作親娘,直接手刀砍在老太太后頸,一把扛起暈過去的老太太坐上了馬車。
此刻雨下得更大,砸的人睜不開眼,所有人都澆著水做事。
河西縣的人們或閉門不出,企圖用宅院的門抵擋洪水;或像江家一樣收拾了包袱準備往高處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