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就算要喝,」他頓了頓,忽然想起月光下少年陀粉的臉頰和迷濛的醉眼,正色道,「也要在我身邊喝。」
小滿只記得自己昨晚囫圇地喝了一大杯葡萄酒,之後的事情卻是怎麼都記不起來了。如今顧小芒說得這般認真,他被其語氣里的嚴肅感染到,不自覺地咬緊了下唇,垂下腦袋,語氣里充滿了懊惱。
「顧小芒,我昨天是不是做了很多丟人的事情呀?」
此話一落,從顧矜芒的角度,能看到他很端正乖巧的發旋,和輕輕顫動的長睫毛,任由誰看了都不會捨得去嚇唬這麼乖的一隻貓咪。
思及此,他輕笑出聲,正想安慰一番,那人卻像是突然想開了,猛然抬頭,就是一張最燦爛的笑臉迎了上來,杏眼亮晶晶的,頰邊是迷人的梨渦弧度,笑得如同向日葵遇見了冉冉升起的朝陽。
少年用力地點著頭,總是無條件地認同對方的觀點,「不管有沒有做丟臉的事情,我以後都不能再偷喝酒了!」
「喝酒有害我的健康!」
他握起拳頭,眼神堅定,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,「而且就算要喝酒,也要有顧小芒在身邊才能喝。」
「不過那個葡萄酒真的好喝呀。」他一邊感慨,一邊饞貓一般地砸吧砸吧嘴。
顧矜芒快被他這個饞樣氣笑了,「以後又不是沒有機會喝了,只要我在,想喝隨時能喝。」
「可是。」
「那個酒,感覺很貴。」
少年說這話時,一瞬間沒有了方才的靈動,整個人都變得灰撲撲的,像是璀璨的寶珠忽然變成了一顆不值錢的石頭。
這話若是放在以前,小滿是不可能會說的,顧家和顧矜芒從來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。
他在顧家的吃穿用度和顧矜芒一般優越,不論他願不願意,人人都得稱他一聲少爺,而顧矜芒,更是恨不得將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給他,容不得他有一絲一毫的機會說出自毀之語。
可是今時不同往日,他不再是顧家的養子,陳大壯門口貼著的催租告示明晃晃地告訴他,日後的時光,就連遮瓦之地都成問題,更何況這些美酒佳肴,風花雪月的享受?
顧矜芒是世界的寵兒,他擁有許多,自然無法明白小滿的苦楚,於是小滿在吐露了心聲後,深覺自己說錯話了。
明明兩顆心原本貼得很近,可當境遇一換,人心就剩下了猜疑膽怯。
小滿想到這裡,只覺不該這樣言語,急忙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,慌張地想要解釋,可是解釋什麼呢?
說「我沒有讓你買給我的意思」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