拌好後姜青禾又給每人碗裡蓋了個煎好的荷包蛋,邊緣煎的焦黃,中間嫩。
這回四婆憋住了沒開口嚷,娃得吃點好的補補。
徐禎一口就吃了大半,野韭熗過後也很香,尤其小麥是自己勞動換來的,就更香了。蔓蔓遇到好吃的,反而不捨得,一根根吸溜著來。
姜青禾小時虧了嘴,長大後也捨得吃。她吃過正宗的跳面干拌,吃的細面粗面,要葷油麻油都成,蝦子、胡椒、青蒜末一拌,吃到嘴裡恨不得跳起來。
可都比不上淌了汗,出了力得來的新麥,磨出來揉出來的這一碗拌麵。
當然要是能再有碗濃湯,加點肉就更美了。
四婆她吃得很慢,牙口不好得細細嚼,哪怕姜青禾給她煮軟了些。
她吃了一口滿是感慨地道:「再往上數二十年,俺爹還在的時候。帶俺們去鎮上吃拉條子,也就是這樣的拌麵。」
「俺們吃不起白面,就叫店家下雜麵,白面摻玉麥面又摻黃米麵,扯出來的麵條有筷子粗,羊鬍子花熗鍋澆上去,那味俺到現在都記得。」
四婆又趕緊夾了一口道:「可還是白面好吃哩。」
「那多吃點,鍋里還有,」姜青禾笑。
但轉頭聽四婆說完話,她就笑不出來了,四婆說:「你磨頭茬面俺以為你要做饃,誰曉得你要做面。做面要磨第二遍才更韌勁嘞,你說你這娃。」
「婆,你咋不早說哩,」姜青禾苦著臉,徐禎只顧在一旁傻樂,挨了她一記瞪。
四婆終於舒坦了,「治治你這寧叫肚裡流膿,不叫嘴裡受窮的毛病。」
不過她老人家也覺得,這白面可真好吃啊。
新磨的面有股麥香,聞不到吃得到,野韭也正鮮宜,麵條爽滑又沒有發濃的鹼味。
最後她種的胡瓜果真是一等一的好,脆溜清甜。
這晚結束在乾拌麵濃重的香味里。
而第二日,天還麻麻亮,姜青禾開始收拾東西。水壺水囊子灌好熱水,蒸好的饃饃用麻紙包起來,鹽粒豬油也帶上了一點。
取火要用的火絨子,配套的火鐮和火石也不能忘帶,不然根本打不著火。
徐禎把板車從後院拉到前院裡來,又把屋裡兩個很重的水桶搬到板車上,要洗的草蓆子一併放上去。
蔓蔓睡得迷迷瞪瞪也被抱上車,坐在小椅子上打瞌睡。
昨天他們用完了水桶里的最後一點水,要去遠處的北海子打水。
除了打水外,北海子裡有魚有蝦有泥鰍,水中的島上還聚集了赤麻鴨、秋沙鴨、斑嘴鴨等禽鳥。
所以紅柳編的小型漁網和魚籠子、魚罩子都得帶上,捕不捕得到魚另說,工具得齊全。
素了那麼多天,連點油水都沒有,他們要去野外打牙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