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六月六(上)
六月六,日頭紅,曬了衣物不生蟲。
曬衣曬被曬羊皮襖,皮貨毛料滿山坳。各家穿了一冬的衣物都拿出來曬曬,有曬在院子裡,也有掛樹梢處,鋪石頭上。
唯獨不能曬在石碾子上,跟糧食有關的都是農家人的命根子,要是哪個娃想挨笤帚把倒是可以試試。
一早姜青禾讓徐禎搭竹架子,昨天兩人又往山里跑了一趟,去油竹林砍了幾根油竹回來。
油竹林正好經過從春山頂引雪水的水渠,有雪水的澆灌長勢不錯,挑了幾根粗壯的,砍成適中的大小。
拿三根交叉分開,用麻繩一圈圈纏上,這樣做四個竹架子,油竹子做竿太細太柔韌了點,曬衣服的竿就選了細木頭,刨去外皮打磨乾淨。
姜青禾把綑紮好的沙氈抱出來,鋪在兩根竿子間,用兩根木棍拍打。
灣里少有人家有棉被,在這裡棉算得上是稀罕物。大家睡的被褥基本都是用羊毛做的,鋪在底下的叫做氈,得請專門的氈匠,有時還請不到,太吃香了。
「今年冬換條氈子吧,」姜青禾還在拍打沙氈,想換氈子的心更濃重了。她對陪他們熬過一個漫長冬春的氈子,最深的感受就是扎人。
哪怕穿著羊皮襖都覺得扎,怪不得但凡手頭有點積蓄的都不睡沙氈。在那麼多的氈子裡,山羊毛織成的沙氈最硬,最粗糙。
她想要條綿氈,綿山羊的毛紡成的,又暖和又柔軟。
除了換鹽外,徐禎把換條氈毯也給記下來,再把裝著幾件羊皮襖的木箱子拿出來。
說來這幾件羊皮襖在穿越過來時,就穿在身上的。當時他們還有個行李箱的冬裝,都變成了一個包袱裝著各式灰撲撲的襖子,不至於讓他們一家過得太狼狽。
如今全一件件掛起來曬一曬,姜青禾坐在屋檐下,按照灣里人的做法,把塞了羊毛的襖子給拆開,取出裡頭結團的羊毛,曬足日頭後,塞回去縫好冬天再穿,洗是不能洗的。
蔓蔓說:「娘,讓我撕,我撕細細的。」
「那你都給撕開,」姜青禾教她怎麼扯開,再一點點鋪攤在簸箕上。
蔓蔓也不說話了,兩手抓著從結團的羊毛里取出一點點,太輕的絮怕它飛走,連呼氣都不敢呼。
結果拆到她穿的花襖,她嘟著嘴堅決反對,「不拆!娘不拆。」
「拆了不能穿。」
她還記掛著今天要穿花襖子呢。
平時穿的都是耐髒的灰、黑、褐色,小娃老早不滿意了,她就喜歡花花綠綠的。
「徐禎,」姜青禾不跟小娃歪纏,喊她爹來應付。
「咋了,」徐禎出來手裡還沾著泡沫,他在裡頭把幾件單衣給洗了。
姜青禾甩了甩花襖,沒好氣地開口,「你閨女非得大熱天穿襖子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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