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在後世一畝千斤稻,都已經無人在意。
而姜青禾還在計較到底能出一石還是一石半,多五斗省著能吃好幾個月。
眼下要緊的是割稻,禾鐮要貼著稻子底割,宋大花說:「別割那麼老高,紮腳。」
她跟頭牛犢似的,哪怕霧氣蒙蒙,在田裡都能自如穿行,姜青禾才剛起個頭,人家割到了底。
宋大花正在那用草根捆稻子,交叉擰轉,綰在一塊稻子就不會散架。
拎著捆稻子跟拎棉花似的,走過來半點不喘,跟虎妞是一個道上的人。
宋大花拉開羊皮水囊上的塞,懟著嘴灌了幾口,她聽著四周禾鐮割過稻子的聲說:「等稻子曬完,糧客就來了。」
「你咋曉得的,」姜青禾納了悶了,她也沒比別人多長張嘴啊。
「這不嘮嘮大夥說的,嫩咋混滴,」宋大花手起刀落割稻子,邊割邊說:「都給支灣邊緣頭了,不去活絡,啥好事都輪不上。」
「還能有啥好事,」姜青禾這一排稻子終於割到了頭,坐在田壟上呼哧呼哧喘氣。
宋大花哼一聲,問她,「那官田收紅花你去了沒?」
姜青禾都不知道有這事,宋大花把鐮刀一別腰上,兩手拍的直響,「喏俺就知道,你等著。」
「我等著啥?」
「等著入冬菸葉撕筋的活阿,俺可得把這個活給俺們倆撕下來,一天掙十來個錢,俺都給攢著。」
「那土房俺遲早給它換成青磚大瓦房,蓋上好的炕,磊一屋的柴。等晚些俺還要去拉沙改土,那一大片地都得種上,來年俺要種出兩石多的稻子,」宋大花整個人活絡得不行,衝著錢奔著糧食,她特別有興頭,渾身的勁壓根使不完。
姜青禾楞楞點頭,割稻子的手速慢了下來,她內心縈繞著說不出來的滋味。
其實說實話,姜青禾自從穿越到這裡後,雖然看似忙裡忙外,手拿把掐,試圖讓自己的生活變好。
但她壓根沒融入灣里的生活,哪怕說著方言,她也從來不說俺,不願意總是裹著頭巾。也不太願意跟灣里人打交道,跟誰都挺熱情挺來勁,但交情也就這樣,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。
她無比懷念現代的生活,嘴上不說,心裡總是忍不住做點對比,她習慣不了旱廁,她不喜歡用粗礪的草紙,更不願意總是睡土炕,她習慣了睡床。
她懷念柔軟的被子,懷念只要擰開就會流出來的水,而不是用點水都特省,洗澡成了奢侈。
更不喜歡總是吃饃饃,吃粗糧,和頓頓少油少鹽少糖的飯,她喜歡吃米飯,□□細糧,也不想娃吃一頓肉都覺得像是過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