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俺要做苞谷面的疙瘩呢,你吃下呢麼吃不下,」立馬有人笑嘻嘻地接上。
「吃下,吃下,」一群小娃跳起來喊,蔓蔓也跟著喊,喊完才說,「吃下啥?」
她二丈摸不著頭腦,又蹲在一旁看二妞子和其他女娃玩踢腳遊戲,別人喊,「金子腳,銀子腳,點嘍,點嘍,點到一個二半腳。」
她也跟著亂七八糟地念,「金腳,銀腳,點點點,點到一個腳。」
到後面她不會念了,一個勁,「腳,腳,點腳,我點點點。」
有個小女娃還帶她一起玩,叫她妹妹,發現蔓蔓不會玩,就牽著她在旁邊走了一圈又一圈。
直到夜漸漸深了,線麻也還有老些沒取完籽,姜青禾徹底干不動了,她把手湊到徐禎面前,「瞧,綠手。」
徐禎也默默伸出自己的手,更深更綠,兩人握了個手。
第二天還得來搓麻籽,這次徐禎沒來,她擱那聽各個姨婆開始真正諞閒傳的功力,唾沫橫飛,表情生動,手不停擺,有時還搔一把腋窩,從春山灣能扯到賀旗鎮某個不知名的街道。
說裡面有個纏頭回回,老有麻錢了,一頓吃三四碗白米飯,兩天吃一頭羊,夠扯的。
可那些婆姨阿伯都信阿,一個個說這敗家玩意,又說誰嫁過去,可不就跌到福窩了。
太過一本正經地回答,讓姜青禾差點笑出聲,低頭緊緊咬著唇。
最後麻籽取完了,手也不能看了,她用土肥皂也搓不掉,索性不管了。跟在眾人身後去看漚麻,七拐八拐才到了一個兜著水的澇池,水顏色青黑,一股刺鼻的味道。
一群壯小伙挨個下到池邊,把捆好的線橫著放進池裡,用棒子搗下線麻浮在水面的頭,漚麻要完全把麻給浸進去,怕浮起來,還得在上面擱石頭壓著。
最少也得漚七八天才能好,而且漚好還得撈上來曬四五天,才能剝麻線。
剝麻線灣里會給錢,十盤麻線兩個錢,這些麻都得由灣里賣給收麻人。
臨回去了土長喊住她,「到時候收麻你也來記帳,以後你幫灣里記一次帳,五個錢行不,當天給,不賒不欠。
姜青禾當然同意了,她現在都不嫌錢少了,積少成多嘛。
「還有搓麻線這活吧,俺們這地,男的乾的多,你把你男人叫來搓,領回去也成。」
姜青禾阿了聲,又直愣愣點頭,她還真不知道,灣里男人還有這一手嘞。
土長跟她並排走著,「倒是你也可以去學學咋織毛口袋和褡褳,這個活也有錢,一個袋八個錢。」
「其他的活等秋閒俺再給你張羅幾個,想起房子也起個好點的,三德叔的手藝不錯,到時候你可以叫他過來給你們長長眼。」
之前姜青禾說的話,土長也給記著了,其實她心還挺細,當時宋大花說要弄個土炕,當天下午就讓人來弄土炕和鍋灶了。
姜青禾想說聲啥的,土長立馬背著手走了,她都四十來歲了,最不耐煩聽那些外道的話。
等她目送土長的背影離開,轉身慢慢走回家,感覺有東西落在自己臉上,抬頭一瞧。